見管夫這麼幾下便將自己給擒住,來人笑道:“進近來功夫倒是見長。”
管夫放下手,怏怏道:“怎地是你?師父趕你回來了?”
疏離道:“師父是怕你一個人鎮不住離幽,才讓我先過來的。”然後擒住了管夫的胳膊:“你不是覺得悶得慌嗎?我這便來給你解悶來了。”
管夫明了他的意思,反手反握住疏離的手:“你這平日裏都那麼忙的一副模樣,怎地今日竟是有空來與我解悶?”
疏離反手掙脫了管夫,“怎麼,就不想坐下來咱倆聊聊?”
管夫看了他幾眼,正當疏離以為他答應的時候,管夫卻又一溜煙地跑開,弄的疏離朝著他跑去的方向大喊:“你這是做什麼?”
管夫卻是頭也不回,扔下一句“我拿酒去”便跑得無影無蹤,疏離隻得暗自苦惱。
沒過多久,管夫便拿了一壇子酒過來:“咱們可是得找個地方說話?”
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從前在竹園那會兒便是這樣的,那會兒還比較空閑,整日整日沒事做,便是兩人偷著喝酒。到不是師父不讓他們喝酒,隻是不準他們喝多。而一喝起來便是沒個準兒,於是兩人時常都是這樣偷著喝酒的。
“這可是你唯一不顧師父的命令與我喝酒。”管夫打趣兒。疏離平日裏就是那樣地老氣橫秋,隻有在這偷著喝酒的時候才放得開,而這酒,也是他們感情和好的見證。
疏離接過管夫遞過來的酒,猛地喝了一口道:“師父哪能不知道咱們背著他這麼些個小動作?不過是看著咱們沒有鬧出過什麼大事,所以少些管咱們罷了。倘若哪天因為這酒誤了事,看師父怎的罰咱們。”
管夫向來隨性,但疏離向來克製。也虧得有疏離在,管夫有時一時糊塗也有個人能夠說得上話。
“師父此次到底是為何而去的?何以這麼多日都沒有信息?”
管夫問出了幾日的疑惑。完全沒有任何交代便出門,著實不像是師父的作風。
疏離放下酒,道:“師父也快了,明日應是能夠回來了。你若是有什麼疑問,明日師父自會告訴你。”
管夫突然跳了起來,怒道:“疏離,你就是這幅模樣,問你什麼全當不知道,什麼事情都是這麼地刻板。且不說這樣咱們過的有多不舒服,但問問你自己,這麼過的是否舒心,這麼過的是否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管夫心中一直都有一些壓抑。自他跟著師父一來,都是將疏離當作摯友;可疏離與他不同,一直都是待人溫和有禮,簡直就是另一個翻版的師父,對他自然也不例外。
管夫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這麼久,自是了解師父這樣過溫潤如水的麵色下是怎樣的艱難苦澀,有些東西若不是成天成日地在一塊兒,永遠都沒有辦法了解。
疏離沉默著,沒有說話。
說實話,他的經曆不必管夫,從一出生開始,便被送與到師公手上,師公直接便讓當時的徒弟中的一個接受了這個孩子,直接收為徒弟。
自此以後,便在師公的庇佑下長大。從小耳濡目染,師公與師父的行為做派便已經深刻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謹言慎行,保持心性的寧靜,是首要的兩件事。即便是知道自己必定會卷入名利場,也不可改變。這便是他從小就有的信仰。
當時師公除了師父以外,還有一個徒弟,但因著天分的原因,便早早地離開了師公。那時,疏離也不過是個孩童,許是剛記事罷了。
疏離不知怎麼回應管夫這樣的反映,因為他知道自己能做的,隻是讓他更為憤怒罷了,於是便幹脆什麼都不說,由著他去了。
沉默更是讓管夫心中不甘,他道:“好,好,若你便要這樣下去,我便也無話可說了,你便是這樣下去吧,倘若這真的是你想要的。”
說罷,管夫便離去。
疏離沉默地看著摔碎的酒壇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格會讓親近的人受傷,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初見管夫之時,他是心存憐憫的。師公與師父雖說不算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到底沒讓他過過什麼苦日子,如管夫從前一般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知道自己經曆的太少,知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沒心沒肺的人,可這,全都是因為他不懂得怎麼去表達,怎麼去愛。
師父嗎?或許師父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於管夫而言,他是師父,管夫自是不敢多說什麼的;但他不同,他與他年齡相當,又同為師兄弟,感情自是應該更是深厚。
開始之時,管夫感到了疏離的關心;但後來,他發現疏離不論對誰都是這麼一副模樣,並未曾有什麼不同。
疏離淡漠地笑了笑。本就隻是早一天替師父回來看著他們罷了,想不到卻變成這般樣子。轉身離去,留下一地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