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像她一樣要渴死的人太多了。一個個長得比她高大壯實從小比她吃的好的人把她擠的歪七扭八的。人算不如天算。
她手上提著包。裏頭是老女人前兩天剛來昆明時帶過來的東西。臘肉醃菜,芒果幹一應俱全。
想象中把這包東西交給段然。就像段然曾經說的要給她一個未來一樣。
她看了看包裏的東西。又看了看近在咫尺卻隔著無數人牆小賣部,如果繼續排,可能來不及正式送別了。
孰輕孰重她心裏明白,她更明白自己之所以還在排隊。其實是害怕麵對分別。正思索著朝小賣部擠的人更多了。蔣秋豔離小賣部更遠了。
索性一咬牙,拎著包狂奔。沒跑一半就聽見側邊若有若無傳來
“花生瓜子礦泉水!花生瓜子礦泉水!”一個商販正推著車旁若無人的在大廳裏叫賣著
腳步一定,立馬又跑向另一個方向。
“老板!來瓶礦泉水!”
蔣秋豔一把就從小推車上拿下一瓶礦泉水擰開。
“20!”
豈有此理,蔣秋豔放棄鬥爭從衣兜裏掏出一百。
小販斜瞥蔣秋豔一眼。不慌不忙的從旁邊收錢的箱子裏拿出了零錢。湊了起來。
蔣秋豔提著包正要一把搶過。
“等等!我數一下!”
小販靈活一閃。
數你姥姥,這麼一小遝錢很顯然不夠數。
蔣秋豔一把抓過提包狂奔而去。
她知道。這一麵是必須要見的。
廣播裏毫無波動的敘述著一個事實。從紅河途經昆明再到廣東的列車即將進站。停站5分鍾。
蔣秋燕拿著提前買好的車票擠了進去。因為站台裏不買票不讓進。
蔣秋豔拎著包在站台上跑來跑去。一眼望去誰都是段然。但一靠近又誰都不是。
臨分別前一晚蔣秋豔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好多分別的漂亮話要說。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淩晨。
在自己出租屋取東西的出租車上。蔣秋豔把臉埋在包裏大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開車的司機師傅一個勁的瞟後視鏡,生怕這個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的小姑娘有什麼舉動。
“師傅,還是先到市中心的威遠街吧,我弟弟在那邊”蔣秋豔依舊把頭埋在包裏小說囁嚅。
司機又瞥了一眼後視鏡。
“從呈貢到市中心不是這個價。你得先給錢。”
蔣秋豔抬頭擦了擦眼角從包裏一把抓出賣水小販補的零錢塞了過去。繼續把頭埋在包裏繼續哭,“姑娘,哎哎,你這是假錢!”
司機很不合適的叫了一句打斷了蔣秋豔。
蔣秋豔一抬頭頓了頓,又擦了擦臉。換了一張百元真幣。又繼續把頭埋包裏。
絕對不能這樣結束,還沒有結束,怎麼能這樣結束。她急促的呼吸著,幻想著彼此的未來。要看海,放煙花,種樹,還要在海邊建一座木頭做的房子。
未來漫長的人生畫麵在蔣秋豔腦海裏飛奔。一切的一切,似乎要在這幾秒鍾的時間裏全部流逝掉。一想到這裏,蔣秋豔便毫無顧忌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鈴聲響動,段然用分期付款買的送給蔣秋豔的手機響了一聲。屏幕又暗了下來。
屏幕中她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眼淚。
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短信裏靜靜的躺著來自陌生號碼發來的兩個字。
“別哭”。
蔣秋豔淚流滿麵。為什麼做不到,為什麼離小時候媽媽教導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做不到。為什麼人越長大越不快樂。為什麼人在分別時就要下雪。為什麼人一輩子都要和不同的人還有過去不斷相識又分開。
這不是小時候想吃的油炸糕,隻要大喊一聲媽媽就可以得到,這不是童年時期父母打架,隻要拉著弟弟跑出去就可以逃避。也不是像母親說的隻要努力就會有收獲一樣考上大學。
但這是小時候下午放學回家隔壁鄰居家家炊煙升起其樂融融自己父親卻整日躺在家中無所事事自己回家還要煮飯洗碗然後再去菜地陪媽媽一起幹活。
是高三那年沒有生活費餓了兩天才發現全家都被糟糕的父親所欺騙。母親騎著摩托車胳膊和大腿上留有血痕齜牙咧嘴的大晚上給我送三百塊。
蔣秋豔抱著媽媽送來的東西嚎啕大哭。
母親說她的人生一直都是應該絢麗多彩像初春的花朵一樣熱烈綻放的,每一天都有不一樣的精彩。
母親說的對不對她不知道。但蔣秋豔隻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早已隻是軌道而非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