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中醫院大學生活區八號門,連接美食街。全部由商販草頭百姓製造。
其實沒有街道,但馬路兩邊擺滿了小吃攤,就有街道了。
大一那年臨近寒假,好多男女都窩在黃色的塑料棚吃麻辣燙。她一眼望見了張國榮。
人群喧囂中長得像張國榮的人仰著棱角分明的臉對著剛出鍋的粉條邊撥邊吹氣。也看到了坐在對麵的蔣秋豔。
蔣秋豔耳邊出現了熟悉的聲音老女人的聲音。
“你現在才初中呢,世界都沒見過,哪來的世界觀?我知道你現在喜歡那個姓康的黃毛,媽媽我不是反對你戀愛,但是你現在這確實太早了不是?你就不怕那黃毛小子像你爸爸一樣?聽話,等你上大學了,要十幾個黃毛,我都不反對。”
塑料棚子裏閃爍著亮黃的燈光,楊輝商店門口的落地音響放著土嗨的老歌。
蔣秋豔,陷入了愛情的龐大泥沼。
愛情的本質是相互給予和成就的。
和普通少男少女一樣,貧苦人家的孩子。一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隻有尚未到來又撲朔迷離的未來。
“張國榮”和蔣秋豔吃飯的時候,他無數次在內心描繪過向往的生活。
夫妻倆早上下樓,在小區門口早餐攤買兩個香噴噴的油炸包。如果蔣秋豔不喜歡的話,他不介意換成豆漿油條,實在不行,白粥鹹鴨蛋也可以。
她一定沒吃過腸粉,生煎和鮮到顫抖的蟹粥。
“你們廣東,到底有多少種小吃?”
段然放下勺子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認真的的說道“365種,剛好可以每天吃一樣一年不重複!”
段然把手伸到蔣秋豔耳後。
“你頭上沾著東西。”
蔣秋豔看著他細長發白的手指,光芒一閃,多了枚亮晶晶的戒指。
手指一翻“挪,生日禮物”
對,今天是蔣秋豔的生日。
“對喔,今天我生日誒。我都忘記了,我就說你小子今天發什麼瘋了說要請吃燒烤”
“再過半小時,張璐和我的室友都會來。我代你邀請他們一起到KTV唱歌。一轉眼都快畢業了。怎麼說也要一起聚一聚。”
段然擠眉弄眼的朝著蔣秋豔夾菜。
烤串的老頭躬著腰丟下一把素菜。
“你就不能多點一些嗎?怎麼隻有菜沒有肉啊我又不是沒錢請你!?”
蔣秋豔:“你和我都半斤八兩了,怎麼會有錢”
“哎呀我有錢,我還有好多呢。再說了,今天好歹你生日誒,不能多點點嗎?下次我可不陪你過生日了啊!”
“你懂個屁,錢要省著,再說你還偷偷背著我準備下半場,不省一點你月底吃什麼?我可不要被蹭飯!”蔣秋豔沒好氣的說道。
蔣秋豔想伸手拭去段然頭上的雪花。被一把握住
“能遇到你我就很開心啦,哪管什麼錢不錢的?再說了,我先你一步畢業。可以賺錢的好吧。”
“而且我的畢設很不錯。被企業提前簽下的希望很大!不過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
那天從頭到尾段然一再說話嘰嘰喳喳,因為蔣秋豔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
仰起像張國榮一樣的側臉,風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說“我們分手吧。”......
燒烤攤老頭拖著小車離開,留下了兩張塑料板凳給他們坐著。可能是天氣太冷了。老頭著急回家忘記收拾了。
風越吹越大,兩個人身上都裹滿了燒烤的油煙味。
那天他們依舊去了KTV,集體狂嗨到了天亮全都喝醉了。蔣秋豔也是。
雙方從始至終沒有提過分手。
直到失去愛情,蔣秋豔也沒發現自己曾經和那個男人一起牽手走在學校月牙湖邊所徜徉的未來其實是過去。
蔣秋豔本就是個要強的女人。
還記得小時候她問媽媽
“那我以後大學畢業之後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那老女人則一邊忙著縫補蔣秋豔入冬要穿的衣物,一邊答道
“告訴你個殘酷的事實。我出生的時候也沒人跟我說要做什麼”
所以蔣秋豔對自己該如何做一無所知,她不知道如何創造一個似有若無的未來,然後如何在那個未來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她記得有一天天蒙蒙亮,弟弟在縣城高中上學。母親生病了無人照顧。
是段然一路拉著她在人頭攢動的大廳裏一路護著她到站台買的最近一班回程票。
大年三十的火車站依舊熱熱鬧鬧,蔣秋豔來不及感受其中的悲涼與委屈。因為她要渴死了。
決定要先到小賣部買瓶水喝。順道拿水拍拍臉。容光煥發的去和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