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豔史 第十章 殿下楊欣(2 / 3)

“哼!”

芸娘又道:“就是因為他,我才會變成你的朋友的。”

“是嗎?”

芸娘知她仍是不信,伸出她那雪嫩的右臂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淩玉嬌滿懷戒心,卻也好奇地走近看看。

隻見她那粉白右臂近肩處,竟有一片新近才褪去色澤的紅斑,不由驚疑道:“這是什麼?”

芸娘道:“你真的看不出這是什麼?”

淩玉嬌道:“會是‘守宮砂’?”

芸娘道:“不錯,你可想要知道我這守宮砂褪色,是失身於誰嗎?”

看她瞼上充滿幸福甜蜜愛情,不被王止刻聯想到一個人,但是她堅持道:“是誰?”

芸娘深深地沉浸在柔情蜜意中,口中吐出那個人的名字:“蓋奇!”

這是一個多麼叫人刻骨銘心,瑰牽夢縈的名字。

隻因這一個名字,就足以讓兩個原本生死相搏的女人,結成同一條心。

淩玉嬌歡呼道:“蓋奇在那裏,怏帶我去。”

芸娘卻嚴正申明:“從此刻起,他不再叫蓋奇,他叫‘殿下楊欣’。”

淩玉嬌要計較的是那個人,怎麼會去計較他到底叫什麼名字,隨口應道:“行行,快帶我去見他。”

芸娘一笑,牽起她的手道:“不急,你得先陪我去辦幾件事。”

天色尚未大明,公雞早已啼了好幾遍。

金陸城門仍然緊閉,兩個值班兵丁,各自抱著他的“紅纓槍”,蜷縮在城深處,正自好睡。

“當”地一聲,一塊石子擊中其中一名兵丁頭盔。

石子跌落腳前,他摸摸頭醒來,發覺擊中頭盔的不是石子,而是一塊砰銀子。

這才奇啦,難道老天爺特別從天上送銀子來給他。

他拾在手裏,有此一莫名其妙。

又是“當”的一聲,另一塊銀子飛來,擊中另一名兵士的頭盔,反彈掉落,也是恰好落在他麵前。

這一塊比剛才擊中自己的大得多啦,他的福氣怎麼會比我好?

他偷瞄他一眼,正悄悄伸手,要用自己這塊小的去換他那塊大的,誰知手背就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這是我的……”

原來他已被這塊銀子驚醒啦!

袍澤之情,趕緊分辨道:“我隻是幫你撿起來。”

他伸手去撿,竟見麵前一雙小巧秀氣的緞麵繡花鞋,這雙漂亮的繡花鞋,穿在一雙漂亮的小腳上。

這雙漂亮的腳,主人是一位漂亮的姑娘,而這位漂亮姑娘的手上,恰巧又拿著一塊比全世界任何東西看起來都要漂亮得多的——銀子!

這位漂亮的姑娘,竟又說出最最漂亮的話來。

她輕啟朱唇,嬌滴滴道:“我知道現在時間還太早,可是我和這位姐姐要進城去替‘殿下楊欣’辦些很緊要的事懂,如果你肯開門讓我們進城,你們就可以賺到這塊銀子。”

現在正是太平盛世,尤其這些日子來,控鶴監在金陵城大肆活動,那還有宵小敢出來活動?

這每日開城關城早已形同虛設,反正再過一會也該照例開城的,這銀子不賺白不賺。

這城門打開,芸娘就笑嘻嘻地牽著淩玉嬌進入,將那塊銀子塞到這兩名兵丁手上道:“二位大哥什麼時候下班呀?”

“哈哈,再過一個時辰,城門打開,咱們就交班啦!”

芸娘誠摯地道:“歡迎抽空到鍾山雨花台,南詔王子楊欣殿下備有流水席……上等的酒席,是你們金陵號稱第一的大酒家,叫……”

“狀元樓?”

“對,就是狀元樓。”她滿臉期盼地望著他們:“兩位大哥會來捧場嗎?”

“會,當然會。”他二人不由口水直咽。

“狀元摟的酒席,是我們這等身分之人,一輩子也難得吃得起一次的,當然是要去嚐嚐的。”

“好極了……你能告訴我,這狀元棲在那裏嗎?”

兵丁甲用手往前一指:“前麵十字大馬路,向右轄就看到啦!”

兵丁乙卻訝然道:“什麼,你們根本還沒有訂酒席呀?”

芸娘已拉淩玉嬌急走:“我們這就去訂。”

天色仍末大明,金陵城裏仍然冷冷清清。

芸娘卻拉著淩玉嬌,來到這座號稱金陸第一的大酒棲門口。

“狀元樓”三個金字的巨大招牌,在晨曦陽光下耀眼生輝。

芸娘歎道:“這塊招牌不知道值多少錢?”

淩玉嬌一怔道:“你說什麼?”

芸娘卻已上前,用力拍著大門。

像這種豪華大酒樓,當然每天部生意鼎盛,每天晚上都燈火輝煌地經營到深更半夜,那得休息?

所以這一休息,不到中午過後是不會再開門的。

芸娘拍了老半天的門,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

芸娘一怒,揚聲大吼:“再不開門,老娘就一腳把你這大門踢破!”

這麼一個標致姑娘竟然開口自稱老娘,淩玉嬌頗感突兀,轉而一想,她不是早就在控鶴監自稱“董娘”的嗎?

像旅社酒摟這一領的營業場所,一向是三教九流、龍蛇雜處,偶而也會遇到有鬧事者,可是像今天這樣七早八早的,兩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家也來鬧事,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一名正在廳堂板凳上睡覺的小廝被吵醒,正嘟嘟噥噥地要來罵人,突然“砰”地一聲,大門果然被踢碎!

木板碎片飛起,撞得那小廝額頭長包!

芸娘已拉著淩玉嬌大步而入。

那小廝正要破口大罵,忽地銀光一閃,一錠銀子撞進了他的口中,他忙不迭地吐出銀子,雖然撞掉了一枚大門牙,看到手中這塊銀子的份上,竟然發作不得。

隻見芸娘手中又托著另一錠更大的銀子,笑眯眯地望著他,那小廝立刻發揮“撞落門牙和血吞”的精神,急忙上前,將最近的一張桌子上的板凳放下來,又熟練地取下他一直搭在肩上的白布巾,將桌子椅子全都仔細地擦過一遍,這才請她二人落坐。

芸娘見他乖巧,將銀子往他手中一塞:“這是賠你這扇大門的。”

小廝道:“這……用不了這麼多。”

“多的就賞給你!去把你們老板、老板娘、帳房先生、掌櫥大師父、領抬大班,全都找來。”

那小廝握住銀子,恭身後退,一麵應聲道:“是是,馬上找來……”

誰知他退得急了,撞倒他剛才躺著睡覺的長條凳,連人帶銀子翻例地上,慌忙爬起,歉然一笑,這才調頭急奔而去。

芸娘失笑,淩玉嬌卻大為不滿:“你是怎麼回事,撿到銀子啦?”

芸娘道:“正是,而且撿到許多許多,多到你花都花不完。”

淩玉嬌不屑道:“就算是撿來的銀子,也不該這樣子亂花,就像個暴發戶似的。”

芸娘臉色一沉:“你以為我這樣做是為了誰?”

淩玉嬌一征。

芸娘道:“你們發現他的時候,他隻是個乞丐,所以你們給他取一個名字叫‘蓋奇’,也隻不過是乞丐兩個字反過來念而已,因此在你們心目中,無論是多麼愛他、保護他,他永遠隻是個乞丐而已!在潛意識裏,你們還是高高在上永遠是高過於他的。對不對?”

淩玉嬌真的怔住。

芸娘有些激動起來:“在我的心目中,他卻應該是至高無上的坐在龍椅上,接受群臣朝拜,萬民景仰的皇帝,至少他是個有朝一日就要繼承帝位,君臨天下的儲君,東宮太子——殿下楊欣!”

這樣的一翻表彰,身分地位似乎都非蓋奇——不,是楊欣莫屬。

就連淩玉嬌亦莫名其妙,有此一激動起來。

隻聽芸娘又道:“我不止是心目中認定他是王子,我更要用實際行動,把你們眼中的一個白癡殘廢破爛乞丐,變成真正的王子殿下,東宮儲君,甚至真正的繼承大統,登基為帝。”

淩玉嬌嚇了一跳。

芸娘道:“你要不要幫我?”

淩玉嬌立刻應道:“要。”

“那麼先要全力把他塑造成一個真正的王子殿下。”

正說間,這家狀元棲的老板、老板娘、帳房先生、大師父等等人物,全都聽說店裏來了個“財大氣粗”的大財主,立刻都匆匆趕來。

一見隻是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財”再大,“氣”再組也隻不過如此啦!這胖嘟嘟的老板娘首先就哼了一聲,打算再去睡她的回籠覺。

誰知芸娘卻伸手入懷,掏出一隻胡亂卷成一團的手帕來,往桌子中央一放,再慢條斯理地四麵攤開……

赫然出現一堆珍珠寶玉、翡翠珊瑚。

這位胖嘟嘟的老板娘頓時眼珠子都快凸出來啦!

淩玉嬌出身金陵四大首富之家,也難得一次見到這麼多珍寶,不禁狐疑地望向芸娘。

隻見芸娘伸出她又白又嫩的手去,兩隻玉蔥手指泠起一串珍珠項鏈來,竟然暗運巧勁,將絲線扯斷!

嘩地一聲,一串四十多顆晶亮珍珠,就叮叮當當地灑了滿地。

真的晶光閃亮,眼花繚亂。

眾人傻怔怔地望著這麼許多價值連城的珍珠在自己腳前跳動。

芸娘卻嬌唱道:“還不幫我撿起來!”

大夥兒立刻彎下腰去,七手八腳地搶著撿拾珍珠……顆顆渾圓晶亮,握在手中,心跳不已……

但是這些終歸是人家的,隻好都再次交回到芸娘手中。

誰知芸娘連數都不數,全都再放回手帕中的那一堆金珠寶玉之中。

這胖老板娘竟在自己多肉肥厚的兩指之間暗暗的夾住一顆,據為己有,深怕芸娘會清查數目,竟有些暗暗發抖起來……

芸娘竟毫不以為意,隻是伸手拈起一顆珍珠來,在自己手中轉動著,欣賞著,一麵輕聲道:“不知道這顆珍珠能換到多少銀子……”

胖老板娘忍不住開口道:“至少百兩白銀。”

芸娘望她一眼:“你倒識貨……你們狀元樓,大約要多少天,才能做到百兩銀子的生意?”

他們張口結舌,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又退開幾步,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半晌才由那胖老板娘出麵來回話:“客官要知道,咱們狀元樓在這金陵地麵上……”

芸娘卻打斷了她的話頭,直接了當地道:“南詔王子,楊欣殿下蒞臨,請你們到鍾山雨花台去出外燴辦流水席,酒食材料費用除外,每天一顆珍珠為酬,你們去是不去?”

胖老板娘嚇了一跳,一疊聲應道:“去,去,隻有傻子才不去。”

“好,你們現在就去采買辦貨,越豐含越好,這可是關係到你們‘狀元樓’的招牌喲!

胖老板娘應道:“是是,現在就去辦貨。”

芸娘水道:“記得把你們門口那塊金字招牌也帶去,架在雨花台的酒席前……順便打廣告。”

胖老板娘轉頭吩咐道:“聽到沒有,把招牌帶去,順便打廣告。”

芸娘又道:“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胖老板娘急道:“是是,請吩咐。”

芸娘道:“你們金陵城裏,那一家‘錢莊’字號最老,信用最好?”

帳房先生搶上一步道:“這個嘛,老朽每日經管銀錢出入,所以老朽最清楚,那是…”

芸娘一擺手道:“現在就去找他請來,當麵說話。”

這位帳房先生果然很快找到那家叫做“源記”的錢莊老板來。

芸娘將手帕中這些金珠寶玉作成抵押,隨隨便便就換成四十萬兩銀子的“銀票”,厚厚的一疊,全都交給淩玉嬌保管。

狀元樓的這位帳房先生也被芸娘高薪“挖角”,成了“殿下楊欣”的外務管帳,而且立刻走馬上任,開始記帳跑腿……

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芸娘因為曾經領導控鶴監,處理過許多大小案件,辦事能力很強。她利用這家酒樓的“地利”之便,很快地接見了美容師、裁縫師、各種工匠師,甚至戲園子老板、鏢局的總鏢頭等……

淩玉嬌一向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此刻隻有耐著性子的等著,直到她把事情告一段落,這才忍不住開口道:“到底什麼時候才帶我去見蓋奇?”

芸娘失笑道:“咱們現在就走,但是你一定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淩玉嬌道:“從現在起,叫他‘殿下楊欣’!”

鍾山之側,雨花台前。

一片寧靜的青山翠穀,小湖清澈,溪流淙淙……

此時竟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一條剛剛開僻出來的山路,兩側臨時搭建了許多帳篷,各式各樣的攤販、吃食、雜耍、民藝……簡直是百藝雜陳,與其說像是廟會倒更像是個市集。

吸引了各色販夫走卒,提壺賣漿之流,也引來更多遊客,絡繹於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