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惡賊本領再高,不多久就會失血過多而昏厥倒地;除非他此刻就覓地包紮傷口。李莫愁拉著絳兒,一路追蹤血跡而去……根本忘了那中了淫毒的淩玉嬌。
淩玉嬌迷迷糊糊地跌入蓮池,半幅濕透的帳幔將她緊緊裹住,接著那乞丐被拋進來,撞得二人一齊跌倒。
幸而蓮池水不深,玉嬌狂亂地抓住他一起掙紮爬起又狂亂地抓著他廝打哭泣:“都是你,都是你不好……”
在迷亂中,她把今日所發生的不如意,全都算到他頭上,恨恨地將他摔得跌在水中,又再次將他拉起:“蕭少卿,他竟然叫我嫁給你,哈哈……”
她已經不明白她自己在幹什麼了,她瘋狂地撕開他,咬牙切齒地:“蕭少卿是什麼東西?我寧可嫁給狗也不會嫁給他,因為……他比狗都不如。”
她瘋狂地擁住他:“你雖然是個乞丐,至少比他好……至少你是人不是狗。”
夜是冰涼的,池水更是冰涼的,淩玉嬌卻火樣熱情,她緊緊地纏住他:“至少我不會嫌你是個乞丐,我會、永遠跟著你的……”
一陣緊急追趕,李莫愁已開始血氣翻騰,定是那“消魂蝕骨散”已開始發作啦!絳兒中毒更深,首先禁受不住,兩腿一軟,幾乎栽倒:“姐,我不行啦,你自己去追他!”
“不行,此刻你毫無自保能力,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不由分說,李莫愁抱起絳兒,再沿血跡追去。
地上血跡漸稀,隻是偶而出現斑斑點點,李莫愁暗恨這惡賊的命還真長。血跡將她引到荒郊野外,一刖麵已是鍾山腳下,荒廢已久的“鍾王廟”。半圯牆腳下,有沙土混凝的幾滴血跡,他已逃入裏麵去啦!
抱起絳兒,提氣縱身而上,僅有丈餘的破牆,竟然瞼住一失足,知道是那歹毒藥力侵蝕了自己體力,隻怕支撐不多久了……
突然絳兒嬌喘一聲,掙紮醒來,滿臉赤紅,眼充血絲神情嚇人。
“絳兒,你怎麼啦?”
話猶未了,絳兒竟嘩地扯開自己衣襟,急促喘息著:“熱,熱……”
她又扯下內衣,露出酥胸:“我……受不了啦!”
李莫愁又驚又急,隻得狠心出手,一指點在她委中穴上,令她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然而她自己也覺得胸臆之間,奇熱焦燥不已。
她知道自己也支撐不了多久,此刻分秒必爭,非要馬上得到解藥不可!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啦!
抱著絳兒落下牆頭,再仔細搜尋幾乎已經看不見的血跡……
那細微的血跡,將她引到一口殘破圯塌的古井之前;莫非那惡賊知道自已被追得緊了,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惡貫滿盈,臨死投井,圖個全屍?
她伸頭向古井望去,深邃漆黑,枯濕不知;拾起塊石頭扔下去,許久方聽到回音,卻又一路不停地向下滾落,終至連回音也沒有了。
這古井到底有多深?
那位前輩異人亦曾告誡:一這種消魂蝕骨散,是一種遠比“淫羊霍”更要惡毒百倍的至淫之毒。
這種毒性會蝕入骨髓,神仙難救,中者立刻就會理智盡失,淫心大發,醜態畢露,盡會做出枉顧廉恥之事。李莫愁師出玄門正宗,修為深厚,方能支撐至今,此刻已再次血氣翻湧,胸口作惡,馬上就要發作啦!與其教她師姐妹二人,像那樣丟人現眼地活著,不但辱及自己,更要沾汙師門,倒不投身此井,一死了之!
更何況極有可能在此井中尋到那惡賊……
一念至此,李莫愁不再猶豫,抱了絳兒,踴身躍下……
這古井果真是深不可測,幸而有一段並非垂直下降,李莫愁護住絳兒,翻滾撞擊,直落而下。
砰地撞在堅硬石壁上,一陣昏眩後,已與絳兒失散;仍在繼續翻滾跌落,帶動著許多枯物木石,求生本能地努力要抓住什麼能固定下來的東西……
總算抓到一根橫木。
誰知那橫木已經年久日深,已呈腐朽,承受不住衝擊,又告斷裂……再次翻滾跌落,帶起更多雜物木石……
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她終於停止翻滾,跌落在塵土飛揚的雜物堆中。全身又酸又疼,周身骨骼,似乎全都散開來;竟然沒有摔死……
而絳兒呢?她掙紮呼喚:“絳兒,你在那裏?”
井底空室,立刻充斥著她自己的聲音,並無絳兒聲息,莫非她已……李莫愁心慌不己,急摸出火照子,迎風一晃,燃了起來。
但是火焰子的光度微弱,四周仍是一片黑暗。
身邊也有一些跌落的雜木碎石,她引然一塊朽木,果然大放光明。
“絳兒、絳兒、你在那裏?”
她舉手環顧四周!才驚見自己隻不過幸運地被擱在幾根橫木搭成的鷹架之上,而底下又是深不可測的洞穴。
莫非絳兒就沒有她自己幸運,而跌入了無底的深淵不成?
她驚慌地探身呼喚:“絳兒!”
身子一動,橫木就嘎嘎作響,搖搖欲墜……
原來這古井之底,又空又深,也不知何故而搭起了許多縱橫交錯,層層疊疊的框架,也不知什麼原因而停工,年久失修,已經任它腐朽墜落得所剩無幾了。自己托身的這一層,也似乎將要承受不住啦!
怎麼辦?這下該怎麼辦?此刻體內毒性又開始要發作啦!那是一種比痛苦更難耐的痛苦,一種發自內心深處,靈魂深處的,卻又是極其浮淺庸俗的肉欲饑渴之苦。
就像有千萬隻蟲蟻,在噬咬著她的心……
就像沙漠中渴望甘泉,在渴望著男性健壯有力的臂膀。
漸漸陷入幻境,李莫愁幾次要伸手撕扯自己衣裳;隻因一點靈智未泯,咬緊牙根強行忍住。
懊喪痛悔中喃喃呻吟:“絳兒!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師父!”
突然聽到一聲陰惻惻的冷笑。
李莫愁悚然而驚,舉火四望。
隻見比她更低一層的斜對麵處,也有一些尚未圯塌的橫木鷹架,竟隱隱有”雙慘綠閃亮的眼睛,隻可惜距離已在她手中柴火光亮所及之外,極盡目力也看不真切。李莫愁壯膽厲喝道:“你是人是鬼?”
那雙眼睛在幽暗處更是陰陰冷笑:“此刻是人,難保不會變鬼!”
一聽是人,李莫愁立刻緊握她的鐵拂塵,手中同時扣滿一把她的成名暗器“龍須針”喝道:“你是花子虛?”
那花子虛亦同時喝道:“慢著,小心傷到你的寶貝師妹!”
接著火光一閃花子虛亦同樣燃起了一塊柴火上這才看清李絳兒真的就在那兒,仍是昏迷,卻正好擋在花子虛那惡賊身前。
滿把暗器無法射出,估量著自己傷勢,亦無把握能縱躍過去搶救絳兒,隻能怒道:“你還沒死?”
“嘿嘿……托天之福,暫時沒死。”他虛弱已極,卻又吃吃邪笑起來:“這下可好,你這寶貝小師妹砍下我一條手臂,幾乎要了我的命,誰知老天有眼上見又將她送到我的手中!”
他一掌拍在絳兒背上,將她震得醒來,喝道:“睜開眼睛瞧瞧,我是誰?”絳兒終於弄清狀況,卻又被他製住穴道,動彈不得,驚叫著:“師姐救我!”
花子虛嘿嘿笑道:“此刻她也毒性發作,沒有解藥,自身也難保啦,如何救你?”
李莫愁喝道:“交出解藥,饒你不死!”
花子虛道:“這解藥麼…”他伸手入懷,取出一大把各式各樣的藥來,一樣樣仔細數著:“嗯……天心丸、剔紅丹、酥合散、禿雞香……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解藥,你說怎麼辦?”
李莫愁又怒又恨:“該死的淫賊!”
花子虛大笑,又因虛弱而喘息:“我被砍去一條手臂,最多隻能算是皮肉外傷,此刻已包紮止血,敷了金創藥,吞了療傷丹……”
他吃吃而笑:“隻要有足夠的食物飲水,很快就能恢複體力……而你,可就沒有我這麼幸運啦,哈哈!”
“癡心妄想,此處怎麼會有食物飲水?”
“當然有。”他手指用力,絳兒就痛得大叫。
“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又不讓她立刻斷氣死去,豈不是最好的食物飲水?”花子虛更是淫邪地伸出祿山之爪,探入絳兒衣襟之內:“哈哈,你這小師妹今年多大?十六還是十七?敢情還是個情竇初開的黃花大閨女吧!你知不知道?處女精血滋陽大補!”絳兒掙紮驚叫……
李莫愁厲吼:“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