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王潭猶豫地說。
“問吧。”承德說,語氣中透出一絲防備。
“大人今日很不高興,莫非……他也想擔此一職?”
“二弟妹果然心思縝密,不放過一絲懷疑。”說這話時,承德突然低下頭,使他的表情躲過了她們的審視。
“大哥?”王晗催促他。
“不,應該不會。”承德應道,重新抬起頭,神情淡定。“仲德他支持出兵的主張,你不清楚?”他麵向王潭詰問。
王晗聽出他的語氣中少了親和,但王潭似乎忘了顧上這變化。
“那麼大人為何大發脾氣,完全是因為受了公的責訓嗎?”她急切地追問。
承德沉默了好一會。
“仲德自有他獨到的考慮。公務之事,他有所隱諱而不與他人細說,我這做大哥的,理應體諒他。”
王潭的臉霎時通紅。“大哥見諒。弟妹乃女流之輩,一時太過心急才忘了本分,失禮失言!”
“我本不應說這麼多,”承德鄭重地說,“全看在你們一心擔憂王家的份上,不忍叫你們幹著急,才與你們道出眼下情形。如果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你們萬不可同剛才一般去追問仲德!記住了嗎?”
“記住了。”王晗和王潭一起答道。
“行了,知道的我已經全告訴你們了。”承德伸開腿,慢慢站起身。“這府中的事務還等著你們去料理。”
王晗走在前,王潭緊跟著,她們小心地無聲地往外退。
“哦對了!弟妹,你等一下。”承德突然叫王晗。
王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知道承德要說什麼。連公都猶豫了,為何他還要提?她挪回腳步,停在門檻內。王潭看看承德,他示意她先走,她欠一欠身,轉身前看一眼王晗,往外走了。
“大哥還有事?”王晗小心地問,雪粒旋轉著拂過她的臉龐,朝向外麵的一半身體迅速涼下來。
“沒什麼大事。”不順口的回答是一個預示。
王晗看向另一邊,王潭的背影就快消失在雪景中。
“弟妹……很希望南郡公能夠不發兵?”
王晗眨眨眼,他要先試探?
“難道大哥希望兩方來一場拚殺嗎?”
“可你知道,仲德主張打仗。”承德提示說。
“我知道。”實際上她才剛從他和王潭的對話中得知。“大哥,我不太明白。在潭妹入門喜宴上,夫君明明向南郡公提議和降……為何又成了主張打仗的?”
“這你就不如王潭機靈了。”承德說著,向周圍看一圈。
“主張和降的人,自始至終隻有楊默?”
“不完全如此。和降的法子首先由楊默提出,據我看,其他人包括仲德,第一眼自然看到了這法子乃一上策,群起擁護。但沒料到,南郡公不這麼想。我們私下猜測,依公的個性,大約認為和降不如打仗來得威風。公那時,信心十足,他認為打下一幫朝廷軍絕不在話下。於是……”承德停下來,對王晗慚愧地笑笑。
“我懂。”王晗接著他的話。“他們要麼轉而主張動武,要麼中立望風,隻有楊默依然敢在公麵前提‘和降’。”
承德讚賞地笑了。
“官途之上,”他接著說,“望風這一舉措絕不可恥。人心難測,更別提是一霸主的心,你想跟緊他,步步小心謹慎很有必要。”
“這,我也略懂一點。父親就曾稱讚夫君的性情為少有的小心謹慎。”她有些困惑了,承德叫住她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
“喜宴後,仲德曾邀兩位大人來府中一談。”
“是的,我記得。那日,楊默獨自去了桓府。公後來派人把夫君叫去,訓了他。”
“你知道公為何訓他嗎?”
王晗搖搖頭。她想,王潭又知道,對吧。
“仲德商議著,大夥一起主張攻打。”
“他……!”雖然知道仲德與楊默關係微妙,但王晗依然大受驚訝。“夫君拉攏他們……孤立楊默?”她艱難地說出來。
“公也這麼想。”承德懊惱地搖搖頭。“我本該勸阻仲德,哎——我實在愧為大哥。”
“這怎麼能責怪到您身上——”
“問題就在於仲德並非有意孤立楊默。”
“我……聽不明白了?”
“公太過信任楊默,你一定不知公對楊默有多偏愛?”
王晗晃晃腦袋。
“的確,楊默孑然一身,無家室牽掛,比其他人更好調用。他人機靈,手腳也輕快,說不上有好武力,倒也夠保他平安。最重要的,楊默辦事能力不在仲德之下,公尤為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