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就在屋裏。
“與仲德說過了?”他看上去毫不驚訝於她們的到來。
王晗從眼角的餘光瞄見王潭又用等候的目光看著她,她在心裏歎口氣,開口回答。“說過了。大人認為還是潭妹的想法好,依照她的。”
“唔。”承德應道,“此事……大哥倒認為,早晚發放沒什麼差別。”
“大哥查到線索了?”王潭問。
“呃,”不知為何,承德突然猶豫了。“線索還稱不上,僅是一小頭懷疑。”
她們睜大眼睛等了一會,發現承德反而閉起了雙眼獨自冥想。
“大哥?”王晗輕聲叫道。
“出了什麼事?”王潭問。
承德睜開眼,看著她們的神情好像她們不請自入,打斷了他正在思考的事。
“哦。”他應到。“事情還在確認中,我們還是靜心再等一等。”
王晗和王潭互看一眼,別管承德出於何故不願對她們細說,先跳過這件事是她們這一刻的默契。
“我們見大哥與大人說了話之後,匆匆忙忙地走了,很是擔心,特地過來看一看。”王潭說。
“對,大哥急於來……寫封信。”承德回得心不在焉,他似乎很不願從他正在思考的事情中收回神。
王潭征詢的目光投了過來,王晗想了想,再問一句。這一句後,承德依然自個苦思的話,她就離開。
“大哥寫信是為下毒的事,還是,”她頓一頓,慢慢地說出來。“為公召見大人的事?”
後半句成功召回了承德的神思,他仰頭笑起來,端起王潭給他倒好的茶,一口喝掉。
“別急,別急,”他緩緩地說,“大哥明白你們的心思。在書房那頭,大哥就料到,你們必定要問清楚了才肯安心。”
任務突然間清晰而且如此容易地開始了。她們如臨大敵般來找承德的緊張心態被他率直的兩句話化解掉,王晗感到一陣難為情,
“公那兒出大事了?”王潭問。
“嗯。”承德歎了一聲。他翻開右手的手掌,前臂在桌上推開一段,盯著看手心裏的紋路。
王晗不敢開口,她不知可問什麼。既然仲德和楊默都回來了,公的意思,應該沒打算要他們倆的性命吧?
王潭首先打破沉默。“大人,有危險嗎?”
“危險?”承德抬起頭,那表情好似王潭問了一句很傻的話。“當然有危險。何止大人,我們全府的人,這城裏所有的人,哪個沒有危險?”
王潭紅了臉衝他們勉強一笑,低頭去喝茶。
“危險一直都有,包括公本人。”承德又說,“我們在下邊猜測,公如此懷疑自己的手下,現在看來,不是毫無道理。”
她們乖乖等著後麵的話。
“有人出賣了他。”承德終於說出。
王晗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公懷疑是誰?”
承德笑起來。“弟妹就是弟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別的,一定是仲德的安危。”說到這,他搖搖頭表示回答。“公是能人,恐怕他早有所懷疑,也不會輕易點出來。”
“公責備了所有人?”王晗接著問。
“他召見了身邊親信的幾個人。但這不是關鍵。眼下我們被迫處於不利局勢,這才是大家頭痛的問題。”
他收回手掌撐到額頭上,煩惱使得他連連歎氣。“那可惡的叛徒!”低咒一聲,他的拳頭落到桌上。
沒有任何防備,王潭的驚叫聲隨著響起,王晗則嚇得茶水在手中飛濺到桌下。但承德視而不見,繼續說話。
“叛徒將公出兵的策略泄露了出去,我方眼下極為被動。”
“出兵的策略?!”王潭重複道,血色全無。“公一直……主張攻打,這……策略……公怎能隻備一套——”
承德深深的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她連忙用手絹掩住嘴巴。但已經晚了。王晗緊緊盯著承德索要答案。
“一套還兩套,那不是關鍵!”承德生氣地說,“如今那叛徒還公然混在我們中間,我方有任何行動,他都有機會再往外傳送!”
當然這不是王晗要的答案,她沒想到王潭驚恐之下也會亂了方寸,她脫口而出的大約是仲德在枕邊說的話。不過沒關係,他們不肯說明白,她自己確定。
“叛徒泄露了其中一套策略,但公手頭還有一套,因此公大怒之餘,並未馬上要了大人和楊默的性命。”
她停下來,不無意外地發現承德和王潭意外地瞪著她。
“是這樣嗎?”她把話說完。
“弟妹啊……”承德無可奈何地歎道。“公的確準備了不止一套出兵策略——你們怎麼不明白?!今後的問題是,朝廷的奸細就藏在公身邊,公若有任何閃失,我們……我們將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