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我就琢磨著今日這簽文挺奇怪的”
“文王遇賢的貴人竟是個小娃娃”
衣衫古樸的老人一邊念叨著,一邊拉起孩童凍的紅腫的小手揣進口袋。
一個乞食的娃娃,凜冽寒風不曾有絲毫的照顧。
眼前這個老人一眼看不出年紀,隻是感覺他很滄桑,卻又有說不上來的儒雅。
打記事起,身邊不知道走丟了多少父母,他們都是在饑寒交迫的夜晚偷偷離去。
無奈蜷縮成一團的小孩並未拒絕這陌生的手掌,畢竟這是整個冬天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暖。
他說他叫野鶴,便喚我閑雲。
師徒二人,做閑雲野鶴,無憂無慮甚好。
七年後
“閑雲你是太極貴人加華蓋,降世便是要為世人解惑滴。”
“我跟你說,你這個命格可不得了,萬中無一,舉世無雙啊。”
”今日就莫要貪玩了,速速同為師學這解簽之法。”
野鶴拿著簽文邊追邊喊,像極了市場攬客的菜農。
“大師,徒兒昨個兒剛約了要去西門河捉螃蟹,你等我回來,我肯定好好學”
說罷,閑雲急忙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跑出門去。
野鶴也不生氣,意味深長的看著少年溜走,隨後風輕雲淡的抿了一口早茶。
繼而自顧自的把簽文一一擺在八仙桌上。
與此同時,剛踏過門檻的閑雲,隻覺脖頸處一陣涼風吹過。
霎時,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扭曲
周身的光亮逐漸被黑暗吞噬,一團團黑暗漩渦從四麵八方飄來。
剛剛想要急轉彎時抓的門框肉眼可見的開始褪色、破碎、僅是瞬間便化為虛無。
不到半分鍾,其已然置身於一片漆黑的空間之中。
凡陣法者,皆有破解之門。
“大門朝西而建,所以自己現在麵朝西方”
“周圍漆黑一片屬玄色,為坎位水之象”
“自己剛剛僅是跨過了過門石便觸發了法陣”
“所以這過門石便是陣眼所在!”
閑雲慢慢收回已經邁出去的右腳,緩緩的潛下身子。
舌尖血屬至陽之氣,沾血劍指朝著麵前輕輕一揮。
“刺啦……刺啦”的聲響不絕於耳。
以聲源為中心,一點點白光開始蠶食周圍的黑暗。
閑雲的身形從黑暗中緩緩剝離了出來。
待到周身都看得清楚,一杯熱茶已經遞了過來。
“來,乖徒兒喝杯水”
閑雲一手接過茶杯,咕嚕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咧嘴一笑,漏出精致的小虎牙
隨後嗖的一聲,奪門而出!
“…… ……”
野鶴無奈的笑了笑,左手藏起來的簽文緩緩垂了下去。
說來也怪,閑雲自跟隨野鶴學易,風水堪輿、八字命理、六爻梅花皆是一點就通,約莫十四五歲時,便能做到十卦九靈。
忽的一天,野鶴一改常態的拿出一壺酒來。
不勝酒力的老人,僅是抿了一口,紅暈便爬上了他的臉。
閑雲隻是覺得好奇,安靜的坐在一旁陪著這位相伴十幾年的師父。
兩三杯下肚,野鶴慢悠悠的從袖中掏出一張鄒鄒巴巴的紅紙說道:
“徒兒,你看看這個八字怎樣”
閑雲僅是掃了一眼便知無不言:
“師傅,此八字命犯華蓋,梟神奪食,且父母早亡,無兄無姊,姻緣無根如浮萍,鰥寡孤獨盡犯。”
“鰥寡孤獨麼?”
野鶴盯著酒杯自言自語,在這一刻,那酒杯中搖晃的仿佛是這風燭殘年的老人對命運最後的掙紮。
言盡此處,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把酒一飲而盡。
年少的閑雲隻得攥緊了紅紙,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知道,這八字的主人,應該就是自己的師父。
老人仰起頭,把空酒壺又往嘴裏倒了倒,隨即扔掉酒壺,如釋重負般深呼一口氣說道:
“紫微鬥數進步不少,明天繼續考你。”
說罷,野鶴走向床榻,鼾聲響起,閑雲自覺的收好字條,便起身回屋。
閑雲褪去外衣。盤坐在床上,逐漸進入內境。
此夜夢中,閑雲置身寰宇,滿天星象在其身旁劃過,一道道星光驟顯,卻在五指觸碰間煙消雲散。
“這是……星隕?”
“看來有一位當世大能要魂歸天際了”
釋夢之術,自記事起便有了,曾看到“父母”的離去,也見證了新王的降臨。
閑雲在夢中並未束冠,一襲黑發就這麼隨風舞動,本就白皙的臉龐在此刻越發透亮。
經曆了幾年的兵災,深知這亂世的危險。
平日裏男裝的她,隻能在這夢中才得以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