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裏麵廣植樹木,有很多是建寺之初就種下的,所以樹木已經長得非常高大,葉繁葉茂,亭亭如華蓋一般遮擋了灼熱的驕陽。
出了大雄寶殿,顧婉容果然看見一條清澈的小溪,小溪旁架著一座假山,假山旁邊是一個屋簷高高翹起的八角涼亭,想來這便是周媽媽所說的倚翠亭了吧。
轉過倚翠亭,入眼的就是一座架在池子上的小小假山,假山上滿是青青的綠苔,池子裏長著幾株怒放的嬌荷。
這便是那株百年荷花了吧,顧婉容大步朝前走去,就聽見淙淙的流水聲。
池子裏麵有一口泉眼,假山上寫著“龍池泉”三個大字,旁邊豎起一塊碑石,碑石上寫著一首詩:
朝聞禪房傳木魚,無數金鱗逐浪吹。夜聽八萬四千偈,龍門一躍化天池。
下麵用小子刻著這首詩的來曆已經注解,原來這池子裏麵還養著魚,原來太祖皇帝起事前曾在此處看見魚化白龍飛天,所以這泉眼就叫龍池泉了。
相比那瑩瑩綻放的荷花,顧婉容更喜歡這關於魚化龍的故事。
清清的泉水咕嘟咕嘟往外冒,顧婉容見了心中就非常喜歡。
她見左右無人,不由生出了調皮的心思,她將手上的鐲子退下,搞搞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胳膊,把白淨的雙手放到池子掬起一捧水。
哇,真涼快呀!顧婉容捧起水潑到荷花上麵,泉水似下雨一般呼啦啦落到荷葉上麵,嚇得池中的魚兒一個個搖頭擺尾焦急地躲到池子深處去了。
再一看荷葉上麵滾動著一粒粒的水滴,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像珍珠一般,惹人憐愛。
難得放縱一次,她像找到了好玩的樂趣一般,不由快速擺動雙手,不停的潑水,見小魚兒嚇得在水中沒頭沒腦的轉來轉去,顧婉容就咯咯笑出了聲。
“誰在哪裏?”
伴隨著一聲焦急地嗬斥聲,顧婉容一轉頭就看見一個光著頭的小和尚提著衣袍快速跑了過來。
大事不妙!
顧婉容見了心中警鈴大響,拉著冬雪就往回跑。
她不敢回精舍,怕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被人看見,便順著大雄寶殿的夾道朝精舍的反方向跑去,她記得那裏也有幾間精舍,來往都是女眷,去了無妨。
剛跑出大雄寶殿的院子,在門口就撞上了人。
“哎呦!”
顧婉容跑的很急,又與對方迎頭撞上,一時不妨,就被撞得仰倒在地。
冬雪忙扶了顧婉容站起來,上上下下打量顧婉容:“小姐,您沒事吧?”
見顧婉容搖頭,冬雪又轉頭問地上的那人:“你是誰家的丫頭,怎麼跑這麼快?”
地上那人十六七歲,是丫鬟裝扮,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急的,滿臉通紅,滿頭大汗地從地上爬起來,快速施了一禮,一句話不說,就提著裙子急匆匆地跑了。
冬雪向來沉穩,見狀也不由沉下了臉:“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丫鬟,居然這麼無禮,撞到人連句話都不會說。”
顧婉容卻想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了,冬雪姐姐,你莫生氣了,她不過是個下人,她這樣著急,興許是主人家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吩咐她。再說了,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她腳步快,可是咱們不是也跑著嘛,這事情咱們雙方都有錯。”
冬雪聽了,聲音呐呐的:“是,小姐的教訓我知道了。”
“我不是教訓你”,顧婉容拉著她的手道:“這是寺院,在佛祖麵前,我一向乖覺,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再說了,她這樣一撞,反倒是幫了我們”,顧婉容調皮地衝冬雪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衣裳也亂了,身上都是汗,本來還不知道怎麼跟老太太交代,這下子,咱們可有理由了。”
顧婉容說著,就提了裙子,往回走:“咱們現在可以回去了。”
冬雪見顧婉容走了,忙快步追上,驚喜地說道:“六小姐,您可真聰明啊。”
等顧婉容跟冬雪漸行漸遠,從牆角邊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錦衣華服,盯著顧婉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一低頭,正看到地上掉了一個小小的香囊,粉綠色的蝴蝶形狀,用紅線勾了邊,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用的。他略一猶豫,就彎下腰撿起香囊,放到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