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婆婆眼紗後的目光亂了幾許,總是盯著我看,我備覺怪異,那眼神裏有幾分不舍,似要訣別一般。一踏入蠻荒婆婆就讓我從空中下來,婆婆從小背袋中取出一個橢圓形的塤,吹起來,我牽著馬,塤聲雖低沉悲涼,卻有渾厚氣力散在周圍,使得心神定寧,魂安魄靜,戴上幃帽的婆婆顯得尤為神秘,她吹出的塤聲似從遠古飄來的召喚,宏大又沉寂,抑著千萬年的思念,似哽似咽……偏又是這大漠之中,人如塵沙,不由怵然。
因著這奇妙的塤聲,我與婆婆一路安然無恙,猶記得當初與師傅來時的情景,時光荏苒呐。
一老一少,在大漠上留下孤單足印。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婆婆仰天長歎……
“婆婆什麼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刹那生滅。”
“婀兒懂了。”
“再行三日即可到娑陀了。”
“我們行有三十日了吧婆婆。”
“我們此行並不經過神殿”婆婆看了看我。
“嗯……明白”我低下頭。
過了蠻荒中部,已可施法飛行,馬兒竟累死了,婆婆與我皆黯然,我施花之靈凝神獻佛祝使得馬兒魂有所歸。非是修行高深能控六欲之人以血肉之身是無法飛行的。我因花之真身自生來善吸天地靈氣,兒時就已任意行空。此時婆婆失去相伴許久的老馬,很是神傷,若她自己施法而飛亦十分耗力。我在婆婆身上劃一卐印,催念花靈,優曇花自額頭綻出一朵,潔白如雲托起婆婆,婆婆便升到空中,可隨意而行。
不多時,便到了娑陀。
沙漠已褪,麵前是許多寬寬的溝壑,如人臉上橫七豎八的深疤,倒懷念起平曠無邊的蠻荒沙漠,雖然死寂卻不醜陋。俯視著下麵千溝萬壑,像硬生生裂開的,偶有幾棵樹還長的跟龍爪一樣難看,有的深壑還冒煙。婆婆在前麵加速飛,似乎到了苦淵。
一個巨大的望不到有多寬的大深淵在眼前出現,這難道是盤古的嘴巴化成的!在它麵前人如微塵……
淵麵的風吹來,冷颼颼的讓人打顫,幾隻怪鳥“嗷嗚”亂叫,禿禿的身上就頭頂幾根綠毛,翅膀跟攤開的扇子一樣,衝我和婆婆撲來,我手劃佛心,優曇花痕輪轉,左右手心卐印飛轉,雙掌合十,花痕綻出金色佛光,怪鳥便溫順服帖起來,趁機把它們頭頂那幾根綠毛拔掉,隨即雙掌向下合十,金色佛光變為深色優曇,“噌”一聲黑色優曇花瓣撲落在怪鳥身上,隻見怪鳥們化為血團旋轉,空中幾道血色卍印散開來。婆婆麵色大驚,用看怪鳥的眼神看我……
“卐乃如來胸標,乃佛心之印,吉祥致福,你怎用來殺生?”
“右旋為福,左旋為凶,我體內三善三惡三靈,邪善皆可為,左旋佛心則可逆天,倒轉乾坤,傾覆神鬼。”
“枉費目凝苦心將你送往天姥,終是生出邪性。”
“邪為善用,邪亦不邪,我若不逆轉佛心怎救婆婆呢?”
“難道你無一絲殺生之念?
“我沒殺生之念,鳥有,我不得不有。”
“走吧!”婆婆歎息一聲。
我雖然覺得委屈,但看著那紅色血團飛轉,心中的確有幾分異樣。
“娑陀苦淵內有一棵菩提樹,淩虛仙姑便住在其上”婆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