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七十章 陽毒異變(1 / 3)

怨憎會,這片壓在賈府上方的陰霾,終於算是煙消雲散了。不過,經過怨僧會夜襲與天門山口一戰,許多事都悄然改變了。

胡氏身受重傷,可想而知,“精神”也會不太好,雖有重金聘請的名醫悉心救治調理,一直也未見起色,說是怕風,屏絕探視,除了賈似道誰也不讓入內問安。賈似道顯然大受打擊,有逃遁之思,府內之事一概拋開不管,每日至胡氏房中探視後,便轉去解道樞處,除了下棋閑談,便是尋仙問道。可以看出,經過怨僧會一番波折,賈似道非但更加信任解道樞,而且慕道之心,愈發急切了。聽得隱約傳言,賈似道似乎有意拜解道樞為師,修練道術,而解道樞以賈似道有官名家累在身,未便答允。

說起官職,實際上,賈似道此趟急回臨安,依照常理,是要以擅離職地論罪的,不過,賈似道曆官多年,自然不會魯莽行事,啟行前便作了安排,他人到臨安,召他入京述職旨意也同時傳下。賈似道當初外放為官,本是以積累曆練為主,小舅子家有變故,皇上當然加意關照,也許此行回來後,連江州任上也不必再去了,直接便會有調任京官的差事下達。

龔護院的事,令賈似道極為震怒。若是換了其他人家,或是東家將人驅逐,或是下人引愧離府,也就罷了,但龔護院顯然不敢卷席自去,賈似道卻又一直未對此作出任何處置。數日來,龔護院膽顫心驚、誠惶誠恐,彼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後跪於前院,泣求賈似道降收為奴,以贖己過。如此一來,非但龔護院自己降身為奴,他的妻小也淪為家仆了。

下人背地裏議論紛紛,有人說龔護院習武出身,壯年方娶,其妻甚美,這下美妻未免不保;又有人說,其妻早已不保,又何待此時?

對於作出奇行異舉的齊管家,賈似道的態度則要曖昧許多,似乎齊管家突然為此消失,倒讓他鬆了一口氣。

府中少了兩大頭目維持,賈似道又無心打理,事情便都落在霍氏身上,由深閨內院而步出廊外,裏外兼挑,一麵另行覓尋妥當的人,一麵操持起府務,所幸霍氏不僅有此才幹,也有此心氣,且並不嫌煩,一切均有條不紊。

由天門山返歸當夜,我並未在賈府停留,而是與陸氏父女一道去了陸府,直至辦完陸夫人喪事。京東人語遣人來催行,小漁亦請我先行返回,與解道樞交涉釋放靈兒,以完其母心願。

我甫回賈府,便領著東府諸人逼迫解道樞交出靈兒,怎奈解道樞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口咬定靈兒已逃,下落不明。為此,雙方鬧得極為不快,險些當場便起衝突。

賈似道對我大為不滿,認為我對貴客“無禮”,加上此番怨僧會外擾中,東府眾屬對我的擁捧,顯然讓賈似道感到我的威權不下於他;而我偶獲奇丹,平地入道,也讓賈似道極為羨妒。此後“父子”會麵,總覺尷尬,有意無意地,都盡量互相避,我返歸東府,另立門戶的事便很自然提到了日程上,隻是,一來胡氏病重,為孫不便此時離府,二來新婚未久,不宜即去,故此耽擱了下來。

而我這陣日子,過得可謂“苦不堪言”。本來美妻新娶,正是日一日一而伐的神仙日子,卻因陸夫人新亡,小漁居喪守七,圓房之期隻得後延。這倒罷了,偏偏浣兒、小菁幾個妾婢,也陪隨小漁舉哀,誰也不肯在小漁傷心之際,背著幹那越禮逾分的勾當,於是我每日早起,淫根都是怨天恨地、怒目衝天。

至於本分之外,霍氏那邊忙得腳不沾地,居處又人多眼雜,無法下手。而那日我與霍、王二氏的亂倫褻歡,已成三人共有的秘密,雖說是下過頭場雪,何妨隔日霜,已然著墨,下筆不難,但是呢,若少了霍氏啟頭,打破頭罐,直接去尋王氏,未免顯得母子倆太也……此事給霍氏知道,王氏顏麵難抬。我想王氏定然放不下臉麵答允,還是暫時不去觸那黴頭為妙,以免打草驚蛇,將好事弄成壞事,難以收拾。

如此一來,唯有霍錦兒,還羞答答地住在我的院裏。但那日我憐她有傷在身,未一舉直搗黃龍,卻是大大失算了。這幾日,這株宜喜宜嗔的晚開美人花,如驚弓之鳥,一見我便躲,偶爾被我堵在牆下廊角,也是神色羞慌,左顧右盼,接話則顧左右而言他,一副“那事且休提,奴家羞難洗”的躲閃神色,令我空自扼腕,恨不能將滿院礙眼之人統統打發出去,踏馬直逼宮,生薑炒大蔥,冷熱生熟一鍋見分曉。

因此上,府中雖眾美如雲,明的,暗的,皆色色動人,卻像滿席珍餞送到了眼前,偏無箸下咽;分明自己有萬貫之富,可惜手頭無現銀,其奈若何?隻熬得我滿身熱癢,口舌焦幹,幾欲撞牆。

無可奈何之餘,轉回頭冷靜一想,不禁唬了一跳:自己何時竟變得像個上蹤下跳的發情猴子了?雖說前一陣食髓知味,很有些貪,但以我多年的清淨修為,尚不至如此毫無定力。

這一下疑心既起,尋根探由,才赫然發覺,那該死的陽毒未除,終於釀成禍患!

以前,毒力內勁徑渭分明,尚可憑皆真力壓製於它,漸漸的,陽毒侵融內息之後,便如染劑滴入水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雖然毒性也被衝淡了,但卻變得像慢性春藥,持續透發,且內勁愈強,欲念愈蒸,造成我現下夜夜難安的境況。

若是說這算糟的一麵,另一個變化,則不知是喜是憂。

以我如今超絕的靈覺,府內仆婦、婆子、丫鬟的私議都逃不過我的耳力,我陸續聽到眾人對我容貌變化的反應,其中幾名年輕仆婦的說得尤為露骨,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噓,我問你,郭家的,你前日見了公子爺,怎地像是挪不動腳步了?”

“你不也是,這衣裳一直見你也舍不得穿,來這院子,不過拾掇點粗活,弄這身打扮作什麼?難道他會向你看上一眼?”

“那你呢,梳這俏頭,抹這些粉?”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