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場中,白衣僧越過己方人牆,逼近敵陣,解道樞身處敵圍,對白衣僧的迫近似乎恍若未覺,未曾回望一眼,但當白衣僧又一次現身,到得全真道士身前時,縱身殺敵的解道樞,突然一個轉身回刺,淩厲的劍光瞬間穿透白衣僧的胸口!
我愣了一下,白衣僧遠行而至,竟然這般輕易地送了命?隨即才發現,那隻是眨眼間的錯覺,解道樞刺中的隻是肉眼殘留的虛影!
下一刻,白衣僧如生佛降臨,突然出現在解道樞麵前,抬手便是一指!
其勢如禪宗的當頭棒喝!
解道樞著了魔似的厲聲大叫,麵容扭曲間,印堂分明“吃”進白衣僧整截指頭!
負傷的解道樞掙紮後仰,驚聲怒吼,黃影一跌,遁入人群不見。
白衣僧麵現譏笑,也不追擊,將身一晃,逕直竄入全真道士人群中,朝押著一名小女孩的道士逼去,想來那小女孩便是靈兒了。
“轟!”一記驚雷在白衣僧身前炸響,爆發的氣勁將他震得一晃,少年道士的劍光隨後方至。
“神霄派莫月鼎是你什麼人?”白衣僧一閃,出現在少年道士身側,冷聲喝問。
少年道士傲然道:“正是家師,且吃我一指。”少年道士禹步一邁,與白衣僧幾乎同時轉動,兩人竟似互相換了個身位。
白衣僧愣了一愣:“修為不弱!”揚手又是一指。
少年道士將身連晃,腳下滑動,眨眼身前已隔了數人,隱於人後。
白衣僧再不理會,再次逼近靈兒時,腳下忽一挫,身兒略傾,麵色大變:“鷹擊劍術!好個解道樞!竟然躲到此處偷施暗算!”
“和尚誤會了,那並非劍氣,乃是一縷拂塵絲而已,你壞我十年修為,我讓你試試跛足的天羅步,這才公平!”解道樞咳聲喘道。
“我還是小瞧你了,受我一指竟還能挺住!”白衣僧雙腿微微發顫,衣袍自上而下,貼體而流,顯是在運氣強行壓製傷勢。
解道樞甚是狡猾,猜到白衣僧意圖,遁去後迅速守到靈兒身旁,不僅使得白衣僧功虧一簣,且還讓他腿上吃了一記飆出的拂絲。
“我的拂絲金貴,送出一根就少一根,若非有緣,我是不舍得相贈的,和尚,從今往後,你就慢慢消受拂絲纏身的滋味吧!”
白衣僧眉間聚怒,咬牙喝道:“今日你我決一死戰!”說話間,僧袍鼓脹,旁邊眾道士被他提功所發的氣勁迫得身不由己,紛紛來蹌退,陣中仿佛被掏了個大洞。
而外邊,失去解道樞,全真道士的陣形僅僅維持片刻,半圓陣形的外緣便歪擠變形,終於潰敗,眾貞苦士從缺口攻了進來,全真道士亂成一團。
解道樞身後的賈似道大叫:“道長!敵勢凶猛,咱們且退入林中。”
解道樞道:“不必著慌,咱們的援軍已到!”
白衣僧大笑:“你們有援軍,難道我們就沒有嗎!”
我心上一凜:不錯,怨憎會的盟友湖州一眾此時尚未露麵,莫非有什麼令人想不到的後著?
思忖間,隻見白衣僧將身一閃,出現在靈兒身後,朝解道樞一指戳去,解道樞的身子卻像個幻影,一戳即沒。
“你會殘影逃身,難道我不會嗎?”解道樞學著適才白衣僧的語氣,大笑中,手上劍出如電。
劍擊處,白衣僧身影倏然霎滅。
一時間,兩人快來快去,兩團身影,相互追擊,分不清是實是虛。
便在這時,我耳膜微微發木,聽覺似乎遲鈍起來,不一時,耳中震動,嚶嚶嗡嗡,其聲更噪,卻是李居的大群蝙蝠與“蚊蟲大陣”趕到,經由我們樹下,漫天鋪地地淹向場中,轉眼一片烏暗蔽空。
啊呀,瞧這聲勢,林中飛蟲鳥雀,百般俱全,李居真是貪心!他竟然召集了數倍於適才蚊陣的禽蟲大軍!
“哪來的扁毛畜生!啊!蚊蟲!該死,該死!”蚊蟲鳥雀不分敵我,沒頭沒腦,撲人臉麵身上倒也罷了,入眼入鼻則不堪忍受。
底下登時響起一片“啊欠,啊欠!己的噴嚏聲,夾雜許多人亂罵,不少人罵聲未畢,轉眼被敵刺死,連最後的喝罵也不能發出。
全真道士首當其衝,其陣形收縮,人群簇集最密,毫無轉寰餘地,縱欲出手揮趕蚊蟲也是不便,受蚊陣一擾,人群亂成一鍋粥。
怨憎會一方的攻勢也大為受挫,相比全真道士背朝禽蟲,他們卻是正向迎麵承受,頭麵眼目等緊要處受衝擊,尤為不堪。
在滿場騷亂中,卻是強者更強,弱者更弱。功力修為深厚者,一有異變,護體真氣當即警然生發,蚊蟲之類未必能近身,受擾較弱。慘的是功力稍弱者,猝不及防中略一慌亂,當即被敵殺死,一時間,短短一會兒,雙方均傷亡慘重。
情形太亂,已到難分敵我的地步,雙方隻得各自退後罷戰。解道樞拂塵狂掃,勁氣激空,不一時,將己方上空的蚊蟲驅散無遺。怨憎會一方中,有的脫袍狂揮,有的揚掌擊空,偕力之下,也漸漸清除了滿空亂飛的物事。
待上空一淨,場上人人身上落了一層厚灰般的蚊蟲屍體,各自收拾不迭,甚是狼狽。
我與霍錦兒雖高居樹上,也挨了不少逃出陣外的蚊蟲搔擾,一陣手忙腳亂地驅趕。
我微運真勁,上下略揮,掌風過處,蚊蟲遠逃,不料耳中卻傳來霍錦兒瞠怪的微哼,我一怔之後,不禁好笑,心底卻麻癢絲絲的有些異樣。倉促之下,我隻顧出掌驅揮,全未留意到,我掌麵雖未到觸到霍錦兒身子,掌風所及,卻多半對她腰臀上下,又拍又打,無所不至了。
霍錦兒的嬌臀被我掌風擊打時,卻是什麼滋味?一想之下,我忍不住又笑,霍錦兒聞聲回首,白了我一眼,麵色微暈,又掉過了頭去。
我心癢難搔,挨前湊近:“可瞧出什麼了沒?”眼皮下,那張粉暈的臉兒極是動人。
“要死!熱氣噴人臉上啦!”霍錦兒微皺眉尖,沒好氣地瞠道,似乎還在為適才被我無意褻體而生氣,忽然,我身上酥酥一麻,暗暗叫糟!被霍錦兒這薄瞠的情致輕輕一逗,我那一根熱乎乎地有了知覺,似乎貼到了她臀上!
趁霍錦兒沒留意,我急忙退後。
“不要亂動了!小心被敵發現……你往左後方瞧,那有個胖大的女子!”
我知道她有所發現,不自覺又往前貼近,湊目去尋。隻見場中雙方因傷亡慘重,都各自忙碌著扶治同伴,一時並未接戰,怨憎會女子較少,尋了一圈,在貞苦士後方,靠近其身後林子之處,蹲著一名豐壯的女子,約莫便是霍錦兒所指了。
“適才那白衣和尚一見蚊陣來襲,立即退出陣外,護往那女子身旁。而蚊陣飛至後,果然紛紛湧往那女子之處,雲集不散,仗著白衣僧神功過人,方被擊退。”
“這是什麼緣故?”
“我猜那女子立身處,必有召喚生靈之類的術法在布置。”
我心上更奇:“這不恰好如其所願,為何驅趕?”
“平日鑿渠,為的是引水,但當洪水襲來時,你還盼著水到家門口麼?”
我恍然大悟,點頭道:“招財進寶,沒想到漫天砸來金子!”
霍錦兒道:“沒錯!”我道:“那女子會不會就是千人魔?”
霍錦兒搖頭道:“不是的,那女子並非男子所扮,但她既然擺布役物術,定與那千人魔有關係,須得仔細留意她的舉動。”
我點頭道:“還是霍姨心細!咱們盯緊她,且看她與何人接話!”說話間,我下體一熱,竟又觸實了。當然,也不能全怪我,她的屁股實在太翹了,圓臀隆起,像座小山一樣,很容易被頂到。
這回霍錦兒終於察覺了,輕叫一聲,粉麵通紅:“你…”
我忙“收勢”閃避,樹枝一陣輕晃。
這時,忽聽得下方有個貞苦士朝這邊喊道:“……躲於林中朋友!使這些魑魅伎倆有什麼用?有本事就出來亮個相,藏頭露尾算什麼?”
我心下一驚,這一動彈,被敵人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