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五十八章 花燭映月(3 / 3)

我悄悄問陸小漁:“浣兒、小菁、藍藍她們呢?”激戰一觸即發,我卻毫無緊張之感,當是功力提升後心誌堅固、自信大增之故。

陸小漁一邊以水亮亮的眼波遊掃四周敵人,一邊口中應道:“在屋裏。”瞧她神色,浣兒她們多半被製住了身子,未被傷害,我更是放下心來。

隻聽她隨即又低聲道:“筠哥兒,一會你照應不及,先顧著自己,有娘在,他們不會加害我的。”

我唇角凝笑:“不!我再不會讓人挾製你了,一會擊退來敵,咱們還要入洞房呢!洞房花燭,怎能少了新娘?”當下暗提真勁,兩眼估量眼前局勢,以我如今的功力,即使不能擊退敵人,也極有把握護得陸小漁全身而退。

陸小漁轉過腰身,抬望我的麵色,還欲分說,垂著的手背卻不經意觸到我胯下飽挺的龍根,霎時又驚又羞,閃了我一眼,瞋道:“你……你……”

“我怎麼?”我嘴邊噙笑,低聲戲道:“我不是說了麼,一會……還要洞房呢!”

陸小漁佾麵飛紅,拿小拳擂了我胸上一下,勾頭埋入我懷中,腦後那新梳的小髻,也像新婦一般嬌羞帶佾,晃露在我眼底。

沉醉不足片刻,敵方先行發難,雙方暗暗蓄勢已久,一經觸動,激鬥的聲勢極為驚人。隻聽呼喝聲中,宋恣與羅侍衛最先交手,隨即吳七郎馭劍直取麻衣首領“公權兄”,京東人語人高手長,擋住眾多麻衣者前擊,陸幽盟恰好迎上陸夫人,哼了一聲,側身轉攻,同京東人語群戰麻衣者,霍錦兒則接手敵住了陸夫人。

蓬須大漢將矮胖子丟給一名麻衣者看守,執起那口闊麵大刀,奔入戰團。我擊退一名亢、陸兩人漏過的麻衣者,迎上蓬須大漢。

相隔雖不足一月,我功力大異往前,剛一上手,就讓蓬須大漢吃了一個大虧,青陽氣勁無須觸接,先發製人,遙遙擊中他握刀的臂根。他身子晃了一晃,手中大刀險些脫手,虎吼一聲,刀刃虛劈身後,矯定了門戶,去了小覷之心,冷眼望我,一招一勢,刀勢沉穩,向我攻來。略一使順手,他闊刀挾含勁厲的刀風,控製範圍漸漸擴張。我一麵應敵,一麵以臂護著陸小漁,進退閃避之際,頗有不便,稍稍處於下風。

交戰不久,局勢又變,吳七郎與“公權兄”功力相當,尚在相持,宋恣卻不敵羅侍衛,被他奇幻靈變的攻勢擊得連連退後,陸幽盟轉而幫宋恣助守,兩人合力擋住了羅侍衛的前擊。京東人語的身高本是優勢,但眾麻衣者多使長槍,他因身子太高,閃避轉動不夠靈活,連連受製,當下與霍錦兒換敵交戰。這一下,霍錦兒的滿身暗器與眾多奇門兵器立時發揮了威力,竟以一人之力,連創多名敵人,轉眼麻衣者在院中躺倒一片。眾敵怒聲呼暍,奮不畏死,紛紛狂襲暴進,但隻要一近霍錦兒身前三尺之地,必有多人受傷倒下,帶累“公權兄”也分了心,被吳七郎刺中胳膊,長槍威力大打折扣,登時處於下風。

陸小漁在我臂攬之中,先因緊張,身子僵硬,驅動不便,漸漸的,她越來越不擔心了,索性閉上眼兒,全身放軟,任由我如意撥轉,我負累登時大輕。交戰許久,真氣在體內流轉加速,功法揮使更靈,飄身掠閃,當真是念至身到,渾如鬼魅,氣勁念擬,心得愈多,滿腦幻象,“氣箭”、“刀斧”、“豹勁”、“蛇竄”、“鬼影”、“石磨盤”、“龍爪”……紛紛出籠,氣勁輔以念力,掌擊夾雜幻象,隨心適意,層出不窮,幻念所至,氣勁應和,便有像物成念之威。

漸漸的,我心下亢奮,一發不可收拾,“排山倒海”、“驚濤駭浪”、“移山喚雷”,種種驚人意象,收控不住,蓬須大漢氣喘如牛,左支右擋,猶在死力維持。我身形閃動越來越快,體內氣勁狂走如奔,胸口氣盈,騰然欲發,陡然衝破悶喉,異嘯衝霄,指爪如電,隨手一探,揪住蓬須大漢頸後,高高扔飛半空,長嘯中,奔入人群,槍劍之隙,來去如電,一時不知撞倒擊傷多少敵人。

敵我雙方俱為驚駭,激鬥趨緩,皆向我望來。我遊目向空,銀月清輝一照,神智略為清醒,攬著陸小漁嬌軀,身法漸漸緩了下來。陸小漁似乎十分享受這飄來蕩去的感覺,微眯雙目,嬌身酥懶,神昏欲睡,情癡如醉。

我停落身子,一時周身通暢,沉浸在氣感滋蔓中,說不出的暢美,想來采丹所聚之氣,經此一戰中,揮使流轉,才收服理順,全歸我用,此前,我的身軀不過是個盛氣的器皿。

“小漁,你莫非睡著了?”

基本上,我方已控製了局勢,大占上風。威脅一除,我心神鬆動,移目望去,周遭聲息影動,全收“眼底”,這耳目串通之感,仿佛又跨越了全新的境界。

陸小漁睜開明亮的雙眸,麵頰帶著適才因淩空飛旋而泛起的嬌紅,微微氣喘道:“筠哥兒,真像是在作夢……”頓了頓,又嬌聲道:“有些頭暈,卻好生醉人。”

她仰麵望我,滿臉洋溢著莫名的感動,容光泛著奇異的光彩,模樣動人之極。

隨著說話,她的指掌也在我胸上滑移著。

“小漁,你……”

驚駭中,我隻覺胸口微微一麻,體內氣滯,身子搖搖欲墜。

“筠哥兒,這是怎麼……”

當我雙膝一軟,歪身傾倒時,陸小漁才察覺不對,驚呼聲中想要拉我,卻隨著我一道跌倒在地。旁邊與宋恣、陸幽盟相鬥的羅侍衛見機最快,不顧應敵,轉身撲來,身背強挨了宋恣一擊,迅疾將我拉起閃開,咳喘聲中,喝道:“全……

全都給我住手!“口中說話,嘴中含著的瘀血,噴濺到了我身上。

東府一方,本已大占上風,乘勝擊敵之下,眼見敵方便要支持不住,不料我卻突然為敵所製,一時茫然停手,全向這邊望來。

隻有情急的宋恣兀自銜追不舍,卻被一個清瘦的披發男子擊退,那人運劍氣勢雄邁,腳下咬勁,略不稍動,宋恣數次奮不顧身的撲擊,竟不能使他微退半步。

“住手!”

聽得羅侍衛再次威嚇,宋恣手上停下,滿麵失望之色,頹然道:“怒漢吳剛?”

吳七郎亦失聲驚呼:“大哥?”

“我說過,你我或無相逢之日,”那披發男子向吳七郎那邊投去一眼,冷聲道:“我沒說的是,即便相見,隻怕也再無手足之情了!”

“嗚……筠哥兒,”陸小漁哭得有些失去控製,泣叫聲在幾人說話間隙中斷續傳來:“……我不管,快去救他回來!”聽了她的哭音,我又酸又痛,更多的卻是茫然,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幽盟帶些無奈地向這邊望來一眼,又低聲勸慰,陸小漁略帶怒音,道:“……我說了,還不快去!”

我腦中一陣迷糊,適才我胸口中了指勁,小漁的手恰好移到那處,我心慌中誤以為是她下的手,但她不通武功,手上毫無勁力,卻又如何能夠?怒漢吳剛突然無聲無息地現出身來,莫非是他暗襲?可是,即便他能隱身,以我現下的功力靈覺,為何毫未察覺到身周的氣息浮動?

回思方才電光火石的一瞬,怪隻怪自己沉醉於兒女溫情,一時大意,沒察覺到暗襲之敵,也是極有可能的。

思及於此,我心口仿佛移去了一塊大石,吸了口氣,大聲喊道:“小漁,不用擔心,好生照顧自己!”這一聲叫出,自己先覺心口刺痛。

陸小漁更是聽不得,哭得聲嘶氣竭:“我……我定要救你回來!”

羅侍衛冷然譏笑,隻當耳旁風。

此際,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嘯聲,“公權兄”道:“想必眾弟兄或是得手了,或是抵擋不住,大夥這便退罷!”

羅侍衛隨手點了我的啞穴,向東府眾人喝道:“全都閃開!……弟兄們,今宵夜遊,不負所望,咱們走!”

怨憎會與麻衣者眾人,扶走受傷的同伴,押著矮胖子,在怒漢吳剛的斷後下,退出院子。陸夫人在院口遲疑了一下,回身叫道:“小漁,你真不跟我走了?”

陸小漁低聲飲泣,並不應聲。東府眾人神色不甘,圍向院口,羅侍衛喝道:“不許跟來,否則……這小鬼在我手上,你們瞧著辦吧!”語畢,縱聲大笑,轉身掠去。

東府眾人間言,無奈卻步,木然相望。

我被羅侍衛夾於腰間,極力抬首,向霍錦兒瞧去,她兩眼閃亮,伸臂攔住了眾人腳步,目送我被怨憎會一眾帶去。

出了賈府,羅侍衛又點了我的昏睡穴,我體內氣息趨緩,心跳走慢,漸漸眼皮沉落,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