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五十三章 玉業祖師(1 / 3)

“你、你對我動了什麼手腳?”

起初的一陣慌亂羞愧過後,我大起疑心,忍了半日,熬到宋、亢兩人離院,便直闖霍錦兒房中大聲質問。

實際上,我是惱羞成怒了。意褻玉人之舉本極不雅,被對方當事者親自撞破,那可恨的感覺簡直是入地無門。尤其是我正欲抖聳羽毛、樹威立望之際,這一下顏麵掃地,感覺自己滿身雞毛亂燦,既狼狽又沒尊嚴。

“少主息怒。”霍錦兒顯然早有所備,見了我,離座起身,明眸直迎,臉上雖不免有些訕訕然,但還算好整以暇,不慌不忙,道:“請稍待片刻。”

隨即見她轉過身,撮嘴作“啾啾吱吱”之聲,不一會,一隻餿大如貓的怪物應聲而出。

我唬了一跳:“妖……妖怪?”

“長老的確神異,竟能以這種法子消解富春子所施的懲戒。”

“真的是小白?”我不能置信地盯著這個體大如貓的巨鼠,不過兩日,它身子竟大了兩倍不止:“怎麼會這樣?”

“我們都低估了那富春子,還算他手下留情,沒有趕盡殺絕,隻是暗暗還了個警告,”

霍錦兒道:“不過,長老也沒白受罪,至少探知到富春子曾懷疑過少主。”

“懷疑我什麼?”我臉上一紅。

霍錦兒瞥了我一眼:“那羅侍衛說少主的氣勁是丹氣,此言自然瞞不過富春子那道士耳目,不過,具有結丹修為的高手不少,此事另有旁疑之處,他又猜不透少主出手殺人的用意,因此也僅是略有懷疑,與全真道士全未提及,隻跟你爹賈似道議了幾句。”

我聞言臉色脹得更紅了。要說殺人的用意,我乃瞬間起念,莫說他人不知,連我自己事前也決然想不到,旁人從何去“猜”?

“那富春子與賈似道無所不談、交言無忌,由此看來,他兩人的關係絕非道左相逢,邀結交遊那麼簡單,”霍錦兒皺眉道:“這富春子城府很深,至少讓人看不透,往後在他跟前,少主需得小心了。”

這是指我在府中擊殺全真道士一事,太過魯莽嗎?我呐呐道:“原來……你們全知道了?”

霍錦兒微笑:“知道什麼?”

我咬牙道:“我殺了那全真道士!”

“少主,”霍錦兒正色道:“沒人明指那是少主所為,何需自認?”眼波閃了閃,又垂睫道:“胡亂殺人自然不好,這是我個人之見。少主行事心中當自存法度,隻要少主問心無愧,難道屬下還能向少主指問是非不成?亢總管說了,東府負累沉重,事繁且雜,不怕少主有脾氣,就怕少主沒興趣……嗯,少主年輕氣盛,擺架子好麵子,闖禍鬧事這些都算不了什麼,東府好歹都能接下,就怕少主對東府事務全無興致,那就全沒法子了。如今少主肯挑頭任事乃天大的喜事,咱們需……”說到這裏,霍錦兒笑道:“哎喲,我說太多了……不過,三哥倒是對少主大加讚賞,說是少主神功初成,拿個狗道士……嗯,祭手,再好不過,全真小道士被殺,恰好給了他一個機會。”

我聽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番話裏頭居然夾有宋恣與亢總管的閑白,豈非可怪,顯然幾人早就商量過的。那兩頭老狐狸剛才離開院子,莫非便是讓霍錦兒出麵說這番話?當下訕聲道:“什麼機會?”

“他本想試試全真對真武教的態度,在那道士身上補了一記昔日替雀使療疾時偷偷取來的炎火勁,富春子果然對此緘口未提。”

我吸了口氣,沒想到我一時妄行,背後生出這麼多事,若非宋恣居中搬弄遮掩,需有頂頭直對的時候。或許,宋恣早知其間摻雜了真武教嫌疑,全真道士便不會再查了罷?

死了一個無辜的全真道士,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然而,可堪玩味的是,府內各派煞有介事齊指怨僧會,且調派防衛,難道這便是江湖?

經此一番波折,我振翅欲飛的舉動看起來就顯得很可笑,但我不僅未再羞惱,且異樣地全身覺得輕快。便如繞了一圈,回到原地,我還是我,感覺卻已煥然有變,笑了笑,道:“召一郎幾時知道,去補了那一手?”

“九哥有地聽之術,昔年十裏外的馬蹄聲都瞞不過他耳朵,三哥將他扔在門板上,院外有何異動他可就便知察。九哥說他被‘咚’的一聲震醒,伏耳細聽,又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響動。在你沐身的時候,三郎就趕過去了。”

我感覺身上又被剝下一片,原來連唧唧歪歪的胡九也大不尋常。這幫老貨,不愧是殺場上混剩下的,真動起來,暗中還互有呼應,唯獨瞞我一人,嫌我不堪問事嗎,哼哼。

“那麼,”我感覺全身輕得簡直要給人扔飛了,索性咬牙耍起了無賴:“你在我身上究竟弄了什麼鬼,搞得我躺著想你、坐著也想你,為你著了魔,茶飯不思的?”

“什麼…………”霍錦兒駭然張圓了口,似個大姑娘般騰地燒紅了臉,羞得單純直露,頓足道:“那是感應術!賈府以婚慶誘敵,你這新郎倌,就會成為怨僧會下手的首要目標,怨憎會隱術神出鬼沒,屆時又人多混亂,我們也沒把握能護得你周全。萬全之策便是時時掌握你的動向,萬一你被敵方掠去也好借機追蹤,不至於束手無策。這感應術原是細作暗探相互策應之術,思感遙相呼應,牽係成像,我於軍中向此道高人習來,以前從未使過,昨夜才剛試手,相擾……相擾勿怪!”

“這麼說,你將我當役鼠一般施汰了?”

“效果雖似,術理不同,役術若施法太輕,你心神體魄太強,驅動不靈,施法太重,又怕傷了你,故此,隻能試試感應術能否行得通了。”

“哼,你們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當我這個東府少主傀儡一樣擺弄嗎?”

“也不是刻意要瞞你,感應術成術關鍵,在於隱約恍惚之間似有若無,雙方均熟通此術還好,可融會互濟、水到渠成,你又不通此術,隻能由我單方施為,受者若知機刻意,不易搭橋貫通,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說這麼多,結果還不是我任由你操控,你可隨時將我看光,我卻不能主動瞧你在做什麼,這太不公平了!”

我雙目灼灼,故意將“看光”兩字重重提起,她果然大羞,掉頭閃避,瞠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你……”

老上了臉皮,我大享報複之樂。朝她身背一挨近,陡聞似蘭似麝的清香,從她頸根發間飄散遊逸,我心道:“這便是處子幽香嗎,她年紀雖大我甚多,猶白璧無瑕,不解男歡女愛,我卻算個老手了。”一時大有俯臨戲玩之趣,又在她耳後輕道:“霍姨,我很吃虧啊。”

霍錦兒微微身抖,羞得耳根都紅透了,後頸處那一瞥白哲愈發生動。我的手枯燥地搭上她香肩,她“噫”的一聲,身子倏地滑掠飄前,扶在帳邊,雙頰酩紅,賜眼籲喘:“少主,請……請自重!”低著頭,一眼也不敢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