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四十二章 東府來客(2 / 3)

禿鷹一怔,邪笑道:“神龍門怎會有你這樣的笨弟子?你以為我真是禿鷹麼?

可笑,可笑,我神遊天地,分身散形,不拘一軀,下一回,也可能借你新娘子的肉身朝你說話,你可要小心!不要認差了,哈哈!“我一陣心跳,譏道:”你既神通廣大,為何使出這等下作伎倆,要挾於我?

可見你未必有多高明!“”本座役使萬千生靈,何須你這役奴稱一聲‘高明’?“禿鷹傲然道,轉身行去:”三日之後,我自會來找你!“果然是來了!隻是沒想到這麼快!我頹然蹌退,坐於榻上,心潮起伏,一時還不能接受眼前事實。

怔了半晌,經過最初的一番沮喪思量後,數日來壓在我心底的不安反倒消失了,我身上一輕,繞室踱步,漸漸滋生起一股無賴的亢奮:“你奶奶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亡魂野鬼一個,怕你個鳥?”

這麼一想,膽氣夾雜憤氣,壓抑許久的野性更是破籠欲飛,心上頓如明鏡似的,思緒飛掠:“這段日子,雖有些迷亂,遭遇卻也不差,功力漸複,見識增長,身毒也抑製住了,暫無性命之憂,冒替大公子,混跡賈府,至少目前還未敗露,如今又有東府可借力,局促受製者,唯自身功力尚弱,不能逞心適意,易經言道‘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卻須加倍努力了!”

念及功力,不由想起棋娘送我的青陽丹來,當下從匣中取出,以青陽氣試之,觸丹如遭震擊,丹體熒光大盛,卻暫尋不出收用丹氣的法門,心想靈丹所含青陽氣比我的修為還高,冒然硬采,有不測之險不說,糟蹋了靈丹那就可惜了。

一邊將青陽丹小心地收入匣中,一邊尋思:“王寂府亭中聚氣,如今因地脈改向,將軍廟成了最佳采氣的場所,當時得聞其事者頗眾,不知有幾人留意?乘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應當搶先占據才是!”

被讀靈者一激,這一夜越想越多,到後來,思緒萬千,竟不由自控,怎麼也停不下來,睜著困眼望著窗外天色漸明,我倍感孤獨,又如重曆了一番人世,聽到雞鳴,我索性起身,打坐冥思,正覺肩身稍鬆,忽聽有人打門來叫,卻是東府眾人齊集染香廳,請我過去。

到了染香廳,迎麵見禿鷹微弓的高大身影,我心上一震,隨即神色不動,走到紀紅書身畔,低聲道:“娘娘呢?”

紀紅書麵色冷沉,若有心事,道:“賈似道……你爹爹昨日回府,娘娘得知消息,昨夜趕到西邊府上了。”

我心一跳,猜想賈妃也許是去告知東府這邊的情形,順帶安撫那賈似道。

隻聽身後京東人語幹咳了一聲,道:“請少主上坐。”

我見廳中早擺好了兩排坐椅,便揮手道:“大家……大家都坐吧!”

眾人也未推辭,紛紛坐定。吳七郎首先發難:“禿鷹身負護衛少主之責,第一日便著了人家的道兒,真是笑話!”

禿鷹麵有慚色,並未搭話。紀紅書道:“禿鷹確有失職,不過,這裏是東府,那人悄然進府,如入無人之境,你們東府也太懈怠了罷?”

京東人語歎道:“唉,小船翻陰溝,關公失荊州,也是咱們太大意,入府之關,除了霍姑娘布下的暗陣,全無巡守,大夥兒都隻顧喝酒高興了。所幸未遭損害,大家別忙指責,先弄清究竟怎麼回事?”

宋恣道:“禿鷹,你何時察覺著了人家的手腳?”

禿鷹十分泄氣,全無先前自命英雄的氣概,啞聲道:“昨夜與轅門獸拚酒,我也有些多了。約莫三更時分,我靈覺一醒,這是警敵之象,我便暗運‘心目神通’,遊察四方,不料那人十分了得,竟借著我運功之際,心脈開敞,靈神透體襲進,之後我便什麼都不曉得了,直至雞鳴時分醒來!”

關西魔聞言甚喜,道:“原來你得意的神通,竟是你致命的弱處!”

禿鷹怒目一瞪,眼珠打突,可終究是氣短,不僅全無威懾,倒顯得有些狼狽無奈。

我心道:“原來那‘禿鷹’與我說話之事,沒有一個人曉得,連禿鷹自己也毫無所覺。到底那讀靈者所言是真是假?還是禿鷹賊喊捉賊,在這自演自唱,故布迷局?”隨即又想:“依禿鷹的身份修為,他應沒有施展讀靈術的能力,他所說的‘心目神通’被人乘虛而入的話,倒也合乎情理。”

東府眾人也在猜測。宋恣道:“能闖過十妹的法陣而不驚動府中人,又製禿鷹於無形,可見那人十分高明了!但他既未傷人,又未劫財圖色,到底他有何用意呢?”

轅門獸笑道:“東府也沒什麼寶貝值得大賊來光顧,會不會是陸幽盟派人來瞧她女兒?昨日戴麵具那廝,身手十分高明呀!娘的,玉淵閣怎會有這等高手,真讓人百思不解!”

宋恣道:“六弟的猜想極有道理,何不讓人去問問新娘子?”說著,便喚來一個隨從,讓他去問陸小漁了。

眾人在廳中等候回話,一時,關西魔啞然而笑,道:“昨日亢總管還猜那麵具人是二郎山戰衣派的呢!豈不知戰衣派受製於禦劍門和密宗門,這三家的舊約未除,戰衣派是斷不能出來騷擾天下道門了!”

轅門獸道:“這三家同源異流,如今密宗門成‘女冠之薈萃’,其門主才選天下女冠,勢頭愈盛,儼然泱泱大派,禦劍門有裴元度一人就夠了,如孤峰之聳,傲視群倫,隻有戰衣派,本是最強盛的一支,昔年入世最深,以鞭策同道、淨化源流自命,每年都除滅一家不入流的道派,沒料到當年找上全真教時,載了個大跟頭,眾家小道派趁機群起攻之,最後禦劍門和密宗門兩家出麵調解,戰衣派不得不接受往後由禦劍門和密宗門管製的約定,潛跡斂蹤,能自保本門一脈不致斷絕,那就阿彌陀佛了。”

京東人語沉吟道:“全真教委實詭異,當年王重陽起於戰亂,以七名弟子宣道傳教,竟能成這般的規模氣派,噫!幾經人事變,又見海濤翻,實在教人想不到!如今‘全真十八子’名揚天下,如日中天,全真大舉南來,野心不小!你們茅山……嗯,這個,有何計較?”

宋恣忙道:“我們入軍時,便已出教,不再參與本教事務,唯先主公之命是從。先主公身為在俗護法,有從信揚善之德,無聽命受令之責,與教中通連聲氣,也隻是因事而為。明日是先主公忌日,少主正式承位之際,茅山祖庭或會派人來,若與少主再續法緣,到時自會宣示茅山的旨向罷?今日先不談這個啦!”

紀紅書“嗤”笑了一聲:“躲閃什麼?你們出身茅山,能與茅山脫了關聯?

宗陽宮洞庭子帶人與全真教在蘇北鬼堡地宮一帶對峙,雙方公然開打又不敢,拖拖拉拉、扭扭捏捏,不斷有人居中排解,茅山祖庭和全真總教又不發話,已僵持了十多日,難道我們會不知道麼?直說罷,這一仗遲早要打的,茅山宗提領天下道門公事,如此畏首畏尾的,還不如魔教來得幹脆呢!又是火燒玄都觀,又是夜襲棲霞觀,令全真陣腳大亂,哼,還等明日宣示呢!無非溫水燙雞毛,沒個道道,扯也扯不清楚!“我一陣心跳,直至今日,我才首次獲知洞庭子等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