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別忘了,方才是我救了你!竟敢要挾於我?!”我勃然大怒。
“是……我很謝謝你,”連護法低下頭,黯然道:“不過,我不騙你,那解藥……是不能亂吃的。”
我腹間疼痛,心下一陣煩躁,卻又不敢貿然用藥。狠狠盯了連護法半響,澀聲道:“好,要我怎樣幫你?”
連護法見我臉色難看,忙解釋道:“我不是要挾你……”。
我沒好氣道:“不要說了!”走過去將她扶起,坐到傾斜的木榻上。她的身子半點力氣也沒有,軟軟地靠在我身上,臉頰蒼白,鼻息微喘,嬌柔無助的樣子讓人陡生憐意。說實在,她現下這副模樣,比起她裸身挑逗的時候,更讓我心動。
我放軟了肩骨,讓她靠的舒服一些。探過一隻手助她運氣,她冰涼無力的小手將我緊緊握住,從她指掌上傳來輕微的顫抖,她牙齒也咯咯打顫,好一會兒,她掌心回暖,頰邊泛起一片嬌紅,道:“好險……適才若是真被她破了練門,那就萬劫不複了。”
“咦,你不是說……”
“我騙她的。”她不好意思地仰起臉兒看了我一眼。
“你……”我一陣氣結,在那樣的情形下還想著騙人,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不由打量了她一下,紅紅的唇,纖巧的下巴,整張臉兒的輪廓十分俏麗,肌膚卻不再細嫩,稍現油光,尤其眼角處有細微的爬紋,離得這般近,一種十分陌生的成熟婦人的氣韻逼人而來,讓我既感吸引,又深懷戒備。
“你中毒多久了?”她運功數周,緩過氣後,開始討好我。
“不知道!”我餘怒未熄,口氣很硬。
“不知道?”她詫異地問。
“我知道還會中毒麼?!”
“那倒也是,”她歎了口氣,隨即道:“適才我沒騙你,本門的‘長相思’,說起來,本來並非毒藥……”
“不是毒藥?!”我腹中隱隱作痛,幾乎是憤慨地叫。
“是的。‘長相思’選用的藥材十分珍貴,製作工序又繁,本門哪有許多心思來製作一劑毒藥?”她見我不信,便耐心解釋:“‘長相思’,原是本門修煉采補術時必備的丹藥,用在……用在爐鼎上……就是捉來的男子身上,可激發男子體內潛藏的陽氣,便於長期采練使用。但服用‘長相思’後,若未經采練引導,就會變成一劑十分厲害的毒藥了!”
“你是說……”我聽了她一番話,隱隱感覺有些頭大。
“嗯,所謂‘長相思’的解藥,也隻是用以采練引導的輔助藥物,並非真正的解藥。”她轉動身子,笑望著我,道:“真正的解藥……是我!”
我望著她杏麵生春的嬌靨,心間一蕩,一時無言以對。
她軟軟地縮進我懷中:“咱倆是拴在一塊了,你要好好助我療傷,而我,則幫你解開噬體陽毒,從今往後,你到哪,我便跟你到哪……”
我嚇了一跳:“不可以!”
她笑靨嬌仰:“怎麼?你不願意?”
她的笑有些僵硬,讓我很不自在,我避開她雙眼,道:“難道你同門不能助你療傷麼?為何須是我?!”心想,自己乃附體之身,在賈府支應起來已是十分為難,豈能再帶上身份不明的她?
連護法臉色微黯,道:“我便說了,你也未必相信。”
我道:“你不說,我怎麼信你?”心中暗道;信你胡扯才怪。
連護法一陣沉默之後,升起一絲自嘲的誚意:“我為甚不找同門?嘿,人人都道是同門情深,本門中人卻互相嫉恨,要找個不乘機落井下石的都難。再說,本門近來圖謀大事,哪顧得上理會我?不要說為我得罪那天下最難纏的怨憎會,隻怕怨憎會找上來,二話不說便將我賣了也不定,哈!我隻想找個地方獨自養傷避仇而已,隻是沒想到……連你也不肯幫我!哈哈,哈哈!”說到後來,她自說自笑,笑聲聽來十分淒慘。
我皺眉不語,悄悄打量於她,這女子太會騙人!誰也不知她哪句是真的。
連護法笑了一會,拭去眼角淚跡:“好了,讓你看了笑話。我可以不纏著你!
隻是……你既救了我,我卻須助你將體內的陽毒解了。“說著,強撐傷體,發顫的手來解我衣袍。
“你幹什麼?!”
“幫你解毒呀!”
“好吧……”被她的手兒一陣撥弄,弄得我喉幹舌燥,雖明知她做作賣好,卻也不由心軟:“你要跟著我,我不攔你……隻是我尚未娶妻,丫鬟盡有,你憑什麼身份進賈府?”
“你莫忘了,我現下是天下最好的良醫呀!至於進賈府,不勞你費心,我自有法子。”
王八蛋!我陡然想起齊管家。隨即恍然,她刻意要進賈府,莫非是對那渡劫石念念不忘?不由冷笑:“你還想找那渡劫石是吧?”
連護法一愣,定定看我片刻:“原來你知道得真不少!”
我凝神戒備,點頭道:“我勸你莫耍花招!”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一時凝滯。我知道她不少秘密,而她也知道許多我不欲為人知的東西,不如乘她虛弱……一時間,我殺心頓起!
“你想殺我?”她緊盯著我:“誰幫你解毒?”
說完,她噗哧一笑,又道:“你的樣子好生嚇人。”
我也笑:“進賈府不準害人。”
“知道啦~!”她嬌癡無限:“我最聽相公的話了。”
她竟連稱呼都變了。
我心底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天地風雲變幻,我在意念間隻不過輕輕一躍,從此進入紛亂而危險的棋局之中。而我也在刹那之中,下定了決心,要憑借自己,遊刃其中,笑到最後。
我一振身上衣袍,全新的我立了起來,以天下獨為我用的目光俯視著她:“那便好,我在賈府等你來。”
“等一等!”地底一個聲音傳來:“大家都去賈府,為何不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