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十四章 宗陽之秘(1 / 3)

第二日,慧空、慧真、西域喇嘛攜同慧現告辭出觀,前往少林。洞庭子似乎知慧空了得,也不如何擔心,隻命人密切注意全真教動向,有事便可隨時前往施援。

我在宗陽宮住了下來。想想那靈河遠在西北荒漠,離臨安城近萬裏之遙,就算左小瓊日行千裏,一去一回便得一個多月,師姐還要在全真教手中呆這麼久,能安然無恙麼?所幸全真教道士戒忌女色,否則情形更加不堪設想。

左小瓊幫我療傷之後,我對她總有股怪怪的感覺,兄妹義氣間摻合了這麼一事,實在難以消受。真不知她回來之後該如何麵對。

雜七雜八亂想間,我在宗陽宮四處閑走,愈來越發覺它不像一座道觀,倒更像一座王宮。不僅屋宇華麗,雕梁畫棟,宮內的一草一木,也都格外珍貴罕見。

我在青陽山雖未出山見過世麵,但是為閱習道家典籍,師尊七歲便開始教我識字,長大後看了不少書籍,這宗陽宮的格局便與書中王府皇宮的描繪毫無二致。

茅山宗曆史悠久,在百年前更是地位尊崇,為南北道門各派之首。宋室南渡之後,逐漸衰微,北方崛起了全真教,南方龍虎宗也開始顯露聲勢,地位已大不如前,但仍傳承不絕,時有高道名於世,穩居南方三大教派之位,實力尚在閣皂宗之上,隻稍遜於龍虎宗。

它能在臨安繁華之地占據這麼大一個道觀,實力自然非比一般。然而僅靠實力是不夠的,龍虎宗在南方無論從徒眾規模、教派影響都比茅山宗強,卻也隻在臨安城建了一個小小的道觀作為落腳點而已。茅山宗定是深得皇室王公尊崇,方能如此。可是以前隻聽說,當今皇上除了按先祖成例尊奉真武教外,最寵信的便是宮中一名女冠和餘杭洞霄宮的道士孫處道了,從沒聽說皇上對茅山宗有何特別眷顧。或許其中另有緣故也不一定。

在宗陽宮住了數日,洞庭子事忙,一直沒空見我。我與疾風子倒漸漸熟了起來。疾風子此時已身為茅山宗少掌教,對宮中道士上下卻都謙遜有禮,並無少年得誌的驕狂之態。他平日冷峻少言,一旦與人接語,便溫言相向,我對他頗有好感。

疾風子見我無所事事,在宮中閑走,對我道:“李道兄,宮中其他地方可任意遊覽,隻北邊那所獨院,為本派禁地,千萬莫要擅入,致生誤會。”我點點頭,也不便問個究竟,隻道:“這宗陽宮甚是華麗,遠非其他道觀可比。”

疾風子道:“當然,這宗陽宮是當年高宗皇帝禪位後居住的地方。這裏最早原是秦檜舊第,秦檜死後,第宅改築新宮,命名”德壽宮“。高宗皇帝住進後,皇宮被稱為”南內“,德壽宮稱為”北內“。這裏原是皇宮,自然富麗堂皇。前些年才改了一半為宗陽宮,賜給本派作為在臨安城內的道觀。”

我心中一驚,心知其中必有緣故,不敢多問。於是笑道:“那日見疾風道兄身法,快捷無倫,使的是貴教的‘雲步魅影’輕身術麼?”

疾風子道:“不敢,小弟的‘雲步魅影’尚未修成,李道兄見笑了!”

我道:“疾風道兄年輕有為,定是要參加本年的道法大會了?”

疾風子沉吟道:“嗯,我師弟比我聰明,可是年紀尚幼,如無意外,應是我代表本派參加。”

每屆道法大會,各派都有年輕弟子參加。我們修道之人,雖講究清靜卻情,但畢竟少年天性,大會上既能在眾人前風光露臉,又能結交許多年紀相仿的朋友,都很期盼,談起這個,連疾風子也多了份興致,隨口反問我:“李道兄也會代表貴派參加麼?”

我不由一呆。本來這屆道法大會我的確盼了兩年,眼看今年便可隨師尊出山參加,隻是現在師門離散,自然什麼都談不上了。

疾風子見狀,安慰道:“待救出你師姐,你師門團圓,便可重建神龍門。到時一樣能參加大會。”

我點點頭:“但願如此。”心下隨即一陣慚愧。重建神龍門,是師尊離山前交代師門秘笈時就留下的遺命。我這幾日心灰意冷,迷迷糊糊,練功都停了下來,隻寄望於旁人將我師姐救出,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有朝一日與師兄、師姐重逢,隻怕也要責怪於我的。

我心下惴惴,疾風子說了幾句什麼便沒聽清。隻聽疾風子續道:“……那日掌教師叔便是擔心太乙派會邀請全真教參加道法大會,故設想拖延,命我明日即出觀打探金丹南宗留元長前輩消息。李道兄,珍重了!改日回觀,咱們再切磋切磋!”

我半天才會意過來,他是在向我告辭。於是忙道:“疾風道兄,一路順風了!”

疾風子點點頭,消失在屋角處。我方回想他剛才所說的一席話,怪不得洞庭子那日對張幼玉的態度令人費解,原來裏頭牽扯全真教是否參與道法大會之事,尋思道:“這幾日發生許多事情,處處都透著全真教的影子,哼!全真教,全真教,難道當真如此不可一世、威風八麵,勢力大到無孔不入的地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