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穀 第一章 滅門之恨(2 / 3)

幾乎是同時“蓬”的一聲,老藍福的一掌擊中惡賊的右肩,而惡賊的一雙鐵掌,也正搗在老藍福的前胸之上。“鐵掌太歲”被老藍福擊得悶哼一聲,身形猛的一個踉蹌,老藍福也被惡賊雙拳搗得眼冒金星,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由於雙方距離太近,加之老藍福的滿腹怒火,“哇”的一聲,那道血箭不偏不斜的噴射在惡賊的猙獰黑臉上。“鐵掌太歲”既怒且惱,厲喝一聲,飛起一腳,“蓬”的一聲踢在老藍福的身上。已經進人昏迷狀態的老藍福,哼都沒哼一聲,一個矮小的身軀,直向數丈以外飛去,“蓬”的一聲,跌進一片深雪裏。

也就在惡賊“鐵掌太歲”將老藍福踢飛的同時,那邊也響起了“白麵無常”的淒厲慘嚎!“鐵掌太歲”心中一驚,急忙轉頭,隻見綠衣少女倒在雪地上,忿怒的嬌靨上透著驚愕神色,手中已沒有了長劍,想必是被擊飛了。而他的惡弟“白麵無常”卻痛苦的蹲跪在地上,右手握著左腕,鮮血由指間射出來,染滿了身上的白衫和地上的白雪,顯然“白麵無常”的左手已被折斷了。

惡賊“鐵掌太歲”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呼一聲,飛身縱了過去,急忙扶住“白麵無常”,慌急的問:“老二,怎麼回事?可是這賤婢?”說話之間,怨毒地指著仰麵倒在雪地上怒目瞪著他的蕭瓊華。

“白麵無常”隻疼得渾身顫抖,汗下如雨。不停的痛苦呻吟,已不能言語。“鐵掌太歲”一見,滿麵殺氣,一臉怨毒,雙掌箕張,十指如鉤,向地上的蕭瓊華走去,同時,切齒恨聲說:“不知好歹的賤婢,竟敢對二爺下手?”手字出口,已走至近前,黑毛茸茸的巨掌,向蕭瓊華抓去。

就在惡賊躬身伸掌的同時,不遠的雪岩石,一道淡黃身影.一縷輕煙,挾著一道寒光,一閃已到了“鐵掌太歲”的身前。隻見寒光在惡賤的身前如電一閃,“卜”的一聲如擊敗革,而淡黃身影也同時而沒。“鐵掌太歲”大吃了一驚,魂飛天外,怪嘯一聲,飛身暴退,震驚的遊目一看,除了飛舞的風雪和搖晃的孤鬆外,哪裏有半個人影?惡賊心裏明白,知道遇見了高人,“白麵無常”的左手,當然是這人用蕭瓊華的劍斬斷的,摸摸自己的右手,僅被斬去了一片茸茸黑毛,若非練就一雙鐵掌,這時的右手早不見了。

根據那人快速身法,功力顯然高出自己多多,莫說“白麵無常”的左手已斷,痛苦難忍,而惡賊自己的左肩也被老藍福擊了一掌,即使二賊完好如初,也非那人的敵手。惡賊衡情量勢,自知不敵,飛身縱至“白麵無常”身前,低聲喝了聲“走”,扶起痛苦呻吟的“白麵無常”,直向正北馳去,眨眼已消失在風雪中。

倒身雪地的蕭瓊華,一見二賊惶惶逃走,心中暗慶得救,她渴望那位救命高人出來解開她的穴道,因為她急切的想去看看藍天鵬和老藍福。但是,當她的目光看向那方雪岩時,發現那身穿淡黃長衫的救命恩人,正俯身挾起她的鵬弟弟,展開輕功,向正西馳去。蕭瓊華既不能飛身追趕,也不能出聲叱喝,也沒有看清那人麵目,僅看到飛飄黑須,想到那個黃衫救命高人,明知自己被點了穴道,竟然不睬不理,任由自己活活凍死,心中一急,頓時暈了過去。

就在挾走藍天鵬的黃衫中年人走後不久,另一道淡灰身影,快如驚鴻電掣般也恰在崖巔上飛過。當那道淡灰身影經過蕭瓊華身邊不遠處時,驚“咦”一聲,大袖疾拂,倏然刹住身勢。刹住身勢的那道淡灰身影,竟是一位身僧袍、頭戴灰尼帽,霜眉慈目,身材瘦小,手持一柄銀鬃拂塵的慈祥老尼。

灰袍老尼,俯身伸手,略微一探蕭瓊華的鼻息,神情一怔,不由迷惑的轉首看了一眼正西,顯然,她在遠處曾經看到那位黃衫中年人挾走了一人,何以沒有救走這個資質奇佳的少女?老尼回頭看了一眼崖下穀中的熊熊大火,低聲誦了句“阿彌陀佛”。扶起蕭瓊華,又沿著來時的方向,電掣馳去,根據老尼的飄逸奇快身法,較之方才身穿黃衫中年人的武功,不知又高出了多少倍。

忠義老仆藍福的屍體凍僵了,漸漸又被大雪掩沒,“冷香山莊”上的大火也愈燃愈小,挾著蕭瓊華的慈祥老尼也早已走得蹤影全遝。但是,被黃衫中年人挾走的藍天鵬,卻到了山下的大鎮上,被放進一輛密封暖蓬的大馬車上沿著寬大官道,直奔西南。

不知過了多久,暈睡中的藍天鵬已被車聲驚醒,他倏然撐臂坐起,發現四周漆黑,但他下意識的知道是在車中。一陣劇烈頭痛,令他不由自己的呻吟一聲,緩緩地又躺了下去。他竭力回想暈厥前的情形,他想起了對氏二賊,想起了小僮送刀被殺。想起了父親奮勇抗賊,想起了表姐蕭瓊華和老藍福。一想到老藍福,頓時恍然大悟,他必是被老藍福點了“黑憩穴”,強製將他放上馬車,逃出“冷香穀”。心念至此,頓時大怒,不由猛的一撞車壁,怒聲大喝:“藍福,藍福,快些停車。”一經大喝,喉如刀割,頭痛欲裂,心跳氣浮,喘息不止,而且渾身酸疼難忍。

藍天鵬心中一驚,搞不清怎會這個樣子,隻得閉目凝神,暗提真氣。但他的心中,仍惦念著老父的安危,表姐蕭瓊華是否也安全逃出。就在這時,車簾外緩緩送進一隻水壺,而且,準確的將壺口送至他的嘴邊。藍天鵬喉幹欲裂,不疑有他,張口對正壺嘴,“哆哆”喝了兩口。液體人喉,寒涼如冰,但甘冽無比,味極芬芳,藍天鵬口渴之際,哪管許多,一氣喝了七八口。甘液人口,十分舒暢,不覺又沉沉睡去。藍天鵬在夢境中,忽沉忽浮,有時身心靜止,有時淩虛飛馳,有時似乎又飲酒,卻無法睜開眼睛。

很久之後,藍天鵬終於睜開了眼睛,藍天鵬的兩眼一睜,神情不由一愣,因為他發現眼前有窗有房,滿室光亮,而且,他正躺在一張石床上,有草、有席,身上尚覆著薄被。看了這情形,藍天鵬不由失聲自語問:“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走動的聲音。

藍天鵬自然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在他的記憶中,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當然他記得老藍福點他“黑憩穴”的事。一想到老藍福,他急忙掀被挺身下床來。但是,當他挺身躍起時,身如疾燕,直向窗上撞去。藍天鵬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呼一聲,疾墜身形,心念方動,身形疾閃,竟輕如柳絮般的飄落地上。

這一從未有過的奇異現象,藍天鵬的確驚呆了,他急忙暗運真氣,氣發丹田,周身流轉,頓時覺神肖氣朗,舒暢至極。藍天鵬又驚又喜,格外迷惑,他不知道他功力增長的原因,轉身看了看方才睡過的石床。一看到石床上的涼席薄被,藍天鵬這才驚覺到極端的差異,因為昨夜尚寒風厲雪,冰天雪地,氣候嚴寒無比,今天怎的身覆薄被,有如暮春?心中一驚,脫口喊了一聲“藍福”,飛身縱出門外,遊目一著,倏然刹住身勢,完全給驚呆了。

隻見眼前,峰嶺嵯峨,青蔥翠黛,綿延不盡的山勢,一望無際,幾座孤峰,嶙峋峭拔,雲氣蒸騰,險峻無比。尤其,峰巔半山上,蒼鬆翠竹中。不時發現隱約可見的金碧飛簷和殿脊,在高照的豔陽下,閃閃著點點金星和金輝。再看眼前,稀疏的奇種雲鬆,整潔的碧綠青竹,遍地野花,細草如茵,綺麗織錦,紅嬌綠媚,令他看了心曠神怡,隻是不知身處何地?順著他立身的卵石小徑向右看,數丈以外一株巨大如蓋的雲鬆下,是一座三間木頂石屋,較他身後自己的石屋,至少大了一倍。

在三間石屋的右前方,是一間較小石屋,由於脊上有煙囪,想必是煮飯的廚房。藍天鵬看罷,心想,這是什麼地方?一覺醒來怎的會在此地?心念間,不由喊了聲“藍福”,同時,逕向正中石屋前走去。正中屋門虛掩,門外既未加鎖,裏麵也沒落閂,側耳一聽,裏麵靜悄悄的。藍天鵬覺得既然老藍福將他帶來此地,必是父親的知已友人,由於屋門虛掩,也就伸手推門舉步走了進去。

一進屋門,藍天鵬嚇了一跳,不由自己的站住了。隻見屋內陳設簡單,正中一張高高薄團,上覆黃緞,右邊是一張小幾,上置書卷,而在薄團後方的牆壁上,卻掛著一個令人一望就知是奸詐之徒的巨幅畫像。畫像的人穿黑衣梳發誓,看來年約三十八九歲,生得獐頭鼠腦,三角眼,掃帚眉,唇上幾根稀疏胡須,明明是個謅脅之徒,偏偏身著長衫,手拿折扇裝成一個多學之士。

藍天鵬僅看了壁上的人像一眼,便立即引起一絲厭惡之感,心想,這人難道就是爹爹昔年的老友?轉首再看左間,不由又是一愣,就在山牆的下麵,卻橫倒著另一個以木板鋸成的人像。藍天鵬覺得奇怪,輕巧的走了過去,俯身一看,兩道劍眉立時蹙在一起了。

隻見橫倒在牆下的木板人像,俊眉細目,身著銀衫,顎下蓄著五柳黑髯,像貌軒昂而飄逸,一望而知是位正直人士。但是在銀衫人像的幾處死穴上,卻都繪上一朵梅花,花蕊就是死穴的中心,但中心花蕊卻完好如初,而五個花瓣卻已被釘刀等物打擊得失去了原形。

藍天鵬看罷,疑懼叢生,心想父親的這位友人,難道是邪惡之人不成,由於對室內一片死寂,斷定裏麵必也無人,為了避免被石屋主人發現,所以匆匆退了出來,依然將門虛掩。將門掩好,方始發現屋後的不遠處即是懸崖,走至崖邊一看,十數丈下,雲氣蒸騰,深不見底,但聽“隆隆”的水聲!舉目前看,遠近幾座高峰上,巨瀑傾瀉,有如雷鳴,崖下深澗激流,想必是由那幾道瀑布彙集而成。

藍天鵬順著崖邊前看,發現形勢非常奇特,崖勢愈向前愈高,形似斜陵,崖下數十丈中空,形似木門,巨瀑彙集成的“隆隆”激流,其下澎湃洶湧,勢如萬馬奔騰,不知流向何處了。而在斜陵最高處的中央,卻橫築著一道高達兩丈的木樁。長牆沿著陵脊向南,一眼看不到盡頭,不知通到何處,根據牆上生滿藤蘿和班剝,這道木樁牆,顯然已築成多年了。

藍天鵬覺得奇怪,怎麼會在深山矮峰的中央棱脊上築一道木樁牆?這時,他不知道立身之處是牆裏抑或是牆外?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這道木樁牆的對麵,可能就是綠林山寇的大寨。由於處身新環境,加之好奇心的驅使,以及想盡快知道他一夜之間便來到了什麼地方。所以展開輕功,逕向數十丈外的木樁牆前馳去。

藍天鵬一經展開輕功,身法快速至極,隻是他自己隻知道飛馳輕鬆,運氣部暢,而不知進境了多少而已。馳至樁近前,恰有一道班剝裂隙,藍天鵬用手分開藤葉,向內一看,再度愣了!隻見對麵遠處,有一片峰上天池,方圓約十數畝,在池邊不遠的竹林內,同樣的築有兩間木頂石屋。在石屋的周圍種有花木,而靠近這邊木樁牆的幾處土地上,尚有數方菜圃,蔬菜肥大,十分茁壯。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恍然似有所悟,這道沿陵脊安插的木樁,原來是一道界牆,隻是不知那兩間石屋內住的是誰?看情形,那兩間石屋的主人必是與父親故友不和,也許就是方才在屋內牆下看到的那個銀衫木板人。心念未畢,目光倏然一亮,就在那兩間石屋的竹林內,不疾不徐的走出一位紫衣少女來。藍天鵬凝目一看,隻見紫衣少女年約十六七歲,生得黛眉鳳目,挺鼻櫻唇,膚色似雪,貌似鮮花,遠遠看來,雖未真切,但已肯定她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絕美少女。

紫衣少女用一方紫緞金花方巾,在如雪的秀發上束了個荷葉帽,半垂著峰首,微盛著黛眉,似有滿腹心事和隱憂,她的左手提著一柄除草小鏟,左臂挽著一個青竹菜藍,沿著小徑向這麵走來。藍天鵬看了情形,暗自歡喜,知道紫衣少女是前來挖菜的,稍時隻要問她,便知此地是什麼地方了。心念之間,紫衣少女到了數丈外的那片小菜園,藍天鵬凝目再看紫衣少女,果然美豔如花,實不輸他心目中的美麗仙子——表姐蕭瓊華。

隻見紫衣少女站在幾方菜圃之間,略微看了一下,在一方種有胡瓜的萊圃前蹲了下來。藍天鵬知道在人家工作時打忿問話是不禮貌的事,隻得耐心的等,直到紫衣少女又挖幾顆青菜,才禮貌的和聲問:“喂,請問姑娘……”

話剛開口,紫衣少女不由驚得神色一驚,抬頭朝藍天鵬看來,很驚異地打量了藍天鵬半晌,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到這兒來的?”聲音果然如出穀黃鶯,煞是好聽。

藍天鵬心切知道身處何地,急忙道:“小可是摩天嶺的“冷香穀”的藍天鵬,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紫衣少女滿臉疑惑,想必是不明白藍天鵬到了此地,居然不知道此地是什麼地方,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話落倏然轉身,拿起挖菜小鏟,提起菜籃急忙走開。

藍天鵬驟吃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正要開口喊紫衣少女。就在這時,身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極端忿怒的命令厲喝:“回來,回來,快給我退回來。”

正在發愣的藍天鵬,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厲聲喝嚇了一跳,急忙回身一看,隻見一個蓄有黑須的黃衫中年人,正由他方才睡醒的石屋前如飛馳來。但是,黃衫中年人的奇特身法,卻令他感到驚異和迷惑,因為黃衫中年人非撲非縱,似躍似飄,與一般輕功身法調然不同,而且,奇快無比。

隨著距離的拉近,藍天鵬又看清了黃衫中年人的真實麵目,濃濃如飛的入鬢劍眉,冷電閃閃的含威虎目,顎下一蓬淩亂黑須,黃衫陳舊,直拖到地,一望而知是位平素不喜修飾儀容衣著的人。由於他的滿麵怒容和一臉的煞氣,以及他的出言急厲,顯然也是個性情急躁、孤傲、而又暴戾的人。打量未完,黃衫中年人已到了數丈以外,身材尚未立穩,再度怒目厲聲說:“我命令你回去,你聽到了沒有?”

藍天鵬看到黃衫中年人聲嚴厲色,毫不客氣,不由怒火也起,但他不知道黃衫中年人究竟與老父有何關係,不便失禮開罪,隻得拱手禮貌的說:“晚輩方才醒來……”

話剛開口,黃衫中年人立即指著數十丈外的三座的石屋,再度厲聲說:“回去,有話回去解釋。”

藍天鵬覺得黃衫中年人蠻橫無禮,有失長者風度,不自覺的沉聲說:“前輩可是因為晚輩前來此地?”

黃衫中年人見問,立即怨毒的一點頭,切齒恨聲說:“不錯。”

藍天鵬為了表示自己確實無意,是以和聲解釋說:“此地既未豎碑警告,也未說明禁止……”

話未說完,黃衫中年人已橫目怒聲問:“你在教訓我是不是?”

藍天鵬身為“冷香穀”的少穀主,又是“金背刀”藍老英雄老年天賜的獨子,雖然幼受庭訓,知書達理,但仆婦家人的驕縱,多少感染了一些傲性,他覺得老爺的這位友人,孤傲自大,不可理喻,決心問明來此經過,即刻離去。是以,忍了忍上衝的怒氣,拱手和聲說:“不瞞前輩說,晚輩無法和您相處,請告訴晚輩,家父怎樣了?表姐蕭瓊華現在哪裏?”

黃衫中年人神色淒厲,麵含殺氣,未待藍天鵬說完,陰沉的冷冷一笑說:“你要想走可以,但必須留下你身體的血和你身上的皮。”

藍天鵬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憑什麼?”

黃衫中年人冷冷一笑,切齒說:“我由冰天雪地中救你來此可以,但不能將九死一生盜來的“雪參冰果瓊冰露”白白的給你吃……”

藍天鵬一聽“救你來此”,腦際不由“轟”的一響,朗目中立即湧滿了淚水,脫口忿聲問:“您是說,您由“冷香穀”將晚輩救來此地?”

黃衫中年人見問,反而冷冷的說:“既你無法與我相處,說也無益。”

藍天鵬急切想知道父親的安危和表姐蕭瓊華的下落,不由流淚要求說:“隻要前輩說出那晚救我的經過,晚輩絕對遵照您的意思,在此地侍奉您一輩子。”

黃衫中年人一聽,得意的冷冷一笑,點著頭,讚聲說:“很好,現在馬上跪在地上拜我為師父。”

藍天鵬由於知道黃衫中年人是救命恩人,加上自己也沒有拜過師,是以,毫不遲的雙膝跪地,伏身叩首說:“師父在上,請受弟子藍天鵬大禮參拜。”說話之間,一連恭謹的叩了四叩。正待起身,攀聞黃衫中年人沉聲說:“且慢起來。”

藍天鵬聽得一驚,隻得跪立不動,迷惑不解的望著黃衫中年人。黃衫中年人神色肅然,暗透冷酷,低沉的說:“還要向天宣誓,表明你的忠實心跡。”

藍天鵬一聽,不由解釋說:“弟子已拜您為師父,自然忠心不二……”

話未說完,黃衫中年人已毅然搖著頭,堅定的恨聲說:“不行,現時之人,多是邪惡奸詐之徒,看來滿麵忠厚,實則狡猾無比……”

藍天鵬一聽,隻氣得氣血浮動,眼冒金星,是以未待黃衫中年人說完,已仰麵望天,雙手撫心,說:“蒼天在上,弟子藍天鵬在下,今後如有二心,不聽師父教誨,人神共棄。”

棄字方自出口,黃衫中年人已接口說:“還要承擔我未完了的心願和我的恩仇。”藍天鵬懶得急辯,依言宣誓,伏身叩首,但他並未即時起立,以防黃衫中年人還有未說完的誓詞。

黃衫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讚聲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說罷起身,當先向數十丈外的石屋馳去。

就在黃衫中年人轉身之際,藍天鵬心頭猛然一震,因為他發現黃衫中年人的兩腿自膝下斷掉了,代之的是一對烏黑鐵杆。藍天鵬看了這情形,這才明白黃衫中年人的飛馳身法何以與眾不同,而他的性情暴戾,衣著不整,想必也與失去的兩腿有關。心念之間,發現已在二十丈外的黃衫中年人,不時回頭察看,隻得展開輕功向前追去。一經展開輕功,身疾如燕,幾乎是黃衫中年人同時到達中央石屋前。

黃衫中年人是神色一驚,不由沉聲問:“藍天鵬,你以前便真有如此驚人的輕功?”

藍天鵬由於和黃衫中年人的輕功相比較,這才發現自己的輕功的到了驚世駭俗的境地,這時見問,也驚異的搖著頭說:“弟子的輕功雖然也經常得到家父的讚許,但弟子深信,以前絕不及現在。”

黃彩中年人神色凝重,似有所悟,舉手一指眼前一方三尺花崗石,沉聲說:“你再以它試試你的掌力。”

藍天鵬迷惑的看了黃衫中年人一眼,轉身麵向花崗石,暗動真力,功集右臂,大喝一聲,右掌猛然推出——轟然一聲駭人暴響,堅石四射,青煙旋飛,碎石破空帶嘯,刺耳驚心。藍天鵬愣愣的望著眼前一堆花崗石的殘屑,完全驚呆了。

但是,黃衫中年人卻仰麵望天,放縱的厲聲哈哈笑了。藍天鵬又是一驚,轉首一看,發現黃衫中年人麵色鐵青,眉透煞氣。冷電閃閃的眼角,含有一顆晶瑩淚珠,旋滾欲滴。暗自驚訝的藍天鵬看了這情形,知道這位新拜的師父,心中必是積壓了太多的羞唇和憤恨。

心念未畢,狂笑的黃衫中年人,突然笑著說:“有此功力,何愁奇恥不雪,大仇不報?”報字出口,咬牙切齒,狠狠的揮卻了一下緊握的雙拳。由於麵頰的顫動,含在眼角的那顆淚珠,終於滾了下來。淚珠一落,黃衫中年人頓時驚覺,倏然轉身,怒聲說:“到屋裏來。”說罷轉身,衣袖一拂飛身向中央石屋門前飛去。

石屋房門雖然虛掩,但黃衫中年人的身法卻毫不稍停,緊跟身後的藍天鵬,並未看清黃衫中年人伸手作勢,門已大開,徑自飛入。藍天鵬進人屋門時,黃衫中年人已立在蒲團一側。黃衫中年人一等藍天鵬走進門內,立即舉手指著壁上人像,說:“藍天鵬,這是你的結義師叔,也是為師的救命恩人,你先向他的畫像拜過。”

藍天鵬方才已見過壁上畫像,不知怎的,心中對他總有幾一分厭惡,這時乍然命他跪拜,自然有些不願。黃衫中年人一見,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難道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輩?”說罷,舉手一指橫在牆下的銀衫人像,繼續厲聲說:“看,那就是一派儒雅,麵帶忠厚,而內心卑詐,狠如蛇蠍的無恥狂徒。”話聲甫落,渾身顫抖,冷汗直流,麵色蒼白,喘息急促,身形搖搖欲墜。

藍天鵬一見,大吃一驚,脫口叫了聲“師父”,急步奔了過去,伸臂將黃衫中年人扶住,同時扶他走至蒲團前。黃衫中年人一麵就坐,一麵顫抖著說:“快到裏麵將那個磁壺拿來。”

藍天鵬恭聲應了個是,急步奔進寢室內。室內陳設簡陋,除了桌凳和石床,再沒有什麼了,桌上一杯大瓦壺的旁邊,果然放著一個精致磁壺。藍天鵬急步過去,伸手拿起,一陣似曾熟悉的清馨異香,直撲鼻內,藍天鵬神情一愣,頓時想起在車中醒來時,似乎飲的就是這個磁壺裏的液體。正在驚疑,外間的黃衫中年人已喘息著說:“裏麵沒有了,加一點壺裏的泉水也可以。”

藍天鵬掀開壺蓋一看,清香之氣更濃,壺內果然沒有了,磁壺壁上粘滿了乳黃色顏色,於是依言將大壺的泉水倒進一些,捧著磁壺走出來。黃衫中年人一見,立即伸出顫抖的雙手將壺接過去,同時,將磁壺搖了搖,對準磁壺嘴一口氣飲了下去。將壺交給了藍天鵬後,立即閉目調息,額角上的冷汗、及一滴一滴的淚落在他的陳舊黃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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