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劍拔弩張(2 / 2)

容迎初回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著戚如南道:“當年祖母之命,迎初自然遵從了。隻不知怎的竟有人膽敢陽奉陰違,置家規於不顧,非要把這些禍害私留在府裏。”

戚如南雙肩一抖,站起來期期艾艾道:“如南當日看她和巧凝在外風餐露宿怪可憐見的,便把她們帶回了府中,自大嫂上回來提點如南之後,我便想著給她們口吃的便打發出去的。巧凝年輕,倒還好辦,隻這周元家的……她夫家早沒了人,孤身一人,又這個年紀了,我實在是不忍……”

“即便周元早年病逝,可周元家的在苗氏身邊多年,早已小有積蓄。莫說我在打發她們出府前,給足了回鄉的盤纏,就是再不濟,據我所知,周元家的和巧凝她們在京城都是有親人的,又何至弟妹所說的風餐露宿?”容迎初停一停,又道,“這些緣由,我早已經跟弟妹說過,不知弟妹是壓根兒沒放心上,還是另有打算?”

戚如南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緊下唇一言不發。

一直不言不語的柯弘安這時開口道:“燒紙祭的何人?”

柯弘昕眸中迅速地閃過一抹陰鬱的怨毒,麵上卻依舊無半點波瀾。

周元家的臉色煞白,猶疑良久,方囁嚅著道:“老身祭的是……祭的是老身的先夫……”

容迎初目光銳利如箭:“周元的大忌並非在今日,而且今日是晨哥兒的生辰之喜,你偏生在這個時候祭亡夫?”

陳厚家的瞪了周元家的一眼,道:“安大爺,安大奶奶,休要聽這老貨胡謅。老奴發現她燒燒的時候,明明白白聽到她口中念念有詞,說的竟是:大太太,這是奴才給您盡的一份心,還望您泉下安息……”她才要繼續往下說,卻又有所顧忌地看了看柯弘昕,隻遲疑著欲言又止。

容迎初沉靜道:“說下去!”

陳厚家的忙道:“這老貨還說,大太太,三爺原是要親自向您盡這個孝心的,奈何多受牽製,不能在這個時辰為您盡心,便托了奴才代行孝道,您若是泉下有靈,萬萬要保佑三爺大事得成……”

言至此處,她話音未落,柯老太太便怒叱道:“混帳!”一旁柯菱芷急忙安撫起祖母來。

蘭月出靜靜旁觀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這場麵眼看是劍拔弩張,卻無處不透著早有預謀的蛛絲馬跡,這陳厚家的不過是府中最低等的粗使婆子,此時在一眾主上麵前,卻是思維慎密,言辭清晰,真可謂是耐人尋味。再看容氏,雖則是步步進逼,卻始終保持著一份從容自若,仿佛這一切她早已是了然於胸,棋局迷離,她卻是主宰局勢的人,勝負早已分明。

跟這樣的人對陣,蘭月出看不出戚如南有何勝算。

柯弘安望向柯弘昕,道:“三弟,你來說,她說的可是真的?”

柯弘昕很快斂下了麵容上的不安,道:“華央苑早已封禁,爹曾經下令,非得允許,任何人都不可進入其中。這位陳厚家的我看著甚是麵生,不知是何時進府的?你上夜值守,何故會巡視到華央苑裏去?”他冷笑了一聲,看向容迎初,“抑或你根本就不是上夜巡值發現周元家的,而是受了指使,有意要尋我的不是?”

陳厚家的不妨他有此一問,正惴惴不知如何應對,容迎初便開口道:“這麼說來,三弟這是承認周元家的在華央苑燒紙,是受你所托了?三弟尚且還知道華央苑早已封禁,可還記得為何要封禁?你既然記得老爺曾有非經允許,不得進入之命,為何你還會讓周元家的到那兒去燒紙拜祭?”她低低一歎,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痛惜,“三弟,你可知你這樣做,不僅傷了你大哥的心,也傷了祖母的心。”

戚如南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哥,大嫂,你們都不要怪相公,相公對此事全不知情,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吩咐周元家的到華央苑去燒紙,是我失了分寸,衝撞了晨哥兒的生辰。大嫂,此事你隻管罰我罷!”

柯弘安目帶質疑地注視著柯弘昕:“三弟果然是全不知情麼?”

柯弘昕緩緩從座上站起,道:“如南如此,也是一心為我,隻求大哥大嫂輕恕如南。”

言下之意,竟是默認了戚如南的話,將一切罪責撇清了。

蘭月出不由想起從他衣袖裏透出來的那一抹素白,心下更添了幾分明白,這夫妻二人是鐵了心要與長兄抗爭到底了,對於他們來說,恐怕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究竟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使人的心徹底置於無情無義的境地?

柯弘安眉宇間籠上了一層陰雲,他緩步繞過席桌,來到弟弟麵前,細細地端詳著弟弟不見波瀾的臉龐。良久,正當所有人都心存疑慮之時,他倏地一把揪住弟弟的衣襟,兩手猛一用力,生生地當眾將其的外裳撕裂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