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我以為和惠理子的幸福小船已經揚帆起航之時,命運的海浪就將其拍的四分五裂,再難尋蹤跡。
2023年的3月13日,在加拿大出差參加項目中的我,接到了一通至今都令我懷疑這個世界真實性的電話,同時也讓我的人生跌入了深淵。
井川在電話那頭哭著告訴我,惠理子出交通事故沒能及時搶救成功,去世了。
“去世了。”看看!多麼簡單的話語啊!僅僅幾句話,卻如同將心髒被活生生挖出,再將其在我的眼前用手、用鐵錘敲的鮮血橫飛,肉糜迸濺一般。
電話那邊的哭泣聲真真切切,這一切已是定局,是人類迄今為止無法用科技挽回的定局,我幾乎癱坐在地上, 不顧周圍的任何目光,瘋了一樣咆哮道:“怎麼可能?!走之前的幾天還好好的,怎麼會出意外,怎麼可能?!你把我的惠理子還給我。還給我,求求你了。媽媽,求你了。。。。”隨後發了瘋一般將手機摔的粉碎,電話也被中斷,跪在地上哭的傷心欲絕,周圍的同事紛紛上前詢問,而此時我卻如一灘死水,雙眼無神地看著那被摔壞的電話。
當趕回東京,一切都晚了,葬禮上隻剩一具冰冷的屍體,看著惠理子平靜的臉龐,一股笑意從心底傳來,表情不由自主地笑著注視這個可愛的精靈不複往日活潑,沉默陷入思考,惠理子的靈魂會去哪裏呢?來生還會遇到我嗎?如果真的有來生。
葬禮結束後,我沒有與井川和小林純一郎回家,但又恐慌獨自一人回家,恐懼打開那一道門,畏懼門後這個孤獨的世界,同時心中又有些期待,萬一惠理子隻是開玩笑,在家中某處躲藏,找機會給我驚喜呢?
“哢嚓!”一聲,門被打開,臉上露出微笑的我大喊:“惠理子,老公回來了!”
房間空無一人,走進屋內,坐在沙發上喝著惠理子剩下不知多久的果汁說:“這丫頭,總喜歡把事幹到一半就扔下不管,真的是。”
喝著喝著眼淚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流下,放下果汁罐,開始翻找起與惠理子的一切記憶,發現我們之間記錄少之甚少,就連求婚照片也消失了,哭著放下手中的一切,瘋魔般地奪門而出,來到Green days的療養院前,看到其正在翻修,於是便見到一個人就問之前有沒有遇到過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每個被我拉住的人都像看神經病一樣,搖過頭就逃跑,最後驚動了警察,在被強製攔下後,甚至問起警察記不記得有一個白衣服女孩以前經常在這附近,後者自然也如失憶般搖頭,被送到家後的我,被嚴厲地告誡不要再亂跑給路人添麻煩,否則就會給大使館打電話。
我如同一灘沒有脊椎的生物,癱在椅子上,桌子上的書也被震掉,餘光掃過,抬手撿起那本 挪威的森林,一張紙條滑落,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毛毛,謝謝你告訴我愛的樣子,我愛你。——惠理子。”
看到這張紙條的我,情緒再次崩潰,在房間大叫、咆哮!把桌子推倒,將凳子踢翻,茶杯被砸的粉碎,哭嚎著臥倒在地板上瘋狂敲打。
是的,惠理子死了,我和她之間的連接線消失了。
回想起在上班的日子,都是惠理子自己一個人在家等著我,每次開門都是麵帶微笑,沒有任何一絲焦慮症的表現,是啊!是她一直在遷就我這個笨蛋!一直在默默付出!一點一點成為一個合格妻子,可我卻失去了她,永遠失去了!
這些日子,我整日躲在家裏,或是說不想失去這個家。期間井川和小林純一郎也來了很多次,卻被隔在了門外。第三天生理的饑餓讓我不得不找回了作為人類的本能意識,打開門覓食的一瞬間,陽光灑在滿是胡茬的臉上,來到便利店不自覺地就選了一份惠理子最愛的泡麵,回到家後,撕開濾水封簽,泡麵的怪氣味撲來,吃了兩口後,“哇!”的一下,全部吐了出來,是屍體的味道,是腐臭、是血腥。
緩了很久,望了望那杯泡麵,拿出手機給武田科長發了信息:“武田科長,我決定辭職了。”
發完將手機扔到一邊,又看了看那杯泡麵,便仰靠在沙發上陷入無盡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