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重逢當此際攜手赴仙鄉
卻說稽侯珊率領大軍返回匈奴的途中,聞報扶餘國公主納蘭雅與烏桓國王催塔吉大婚在即,他早想與烏桓修好,遂將大軍交給前來迎接的烏禪幕,自己率一小隊親兵親自帶了賀禮前去祝賀。途中聽說扶餘國大禮已行,新婚夫婦已經離開扶餘,在返回烏桓的途中,遂改道烏桓,迎著送親的儀仗而來。這日走到貓耳嶺附近,遠遠看見前方旌旗招展,便知道那是崔塔吉夫婦的儀仗,遂命人就地紮下營帳,擺出賀禮,但等他們到來,便行致賀。
正在忙亂的時候,忽見左邊的小路上一輛豪華的馬車慢慢的駛過,馬車的車轅上端坐一人,細看身形,竟是二弟馮煥。馮煥此時也看見了稽侯珊的營帳,卻沒有心思停留,馬上加了一鞭,那駕車的駿馬便撒開四蹄,一會兒就轉過山腳不見了蹤影。稽侯珊這裏連忙命人騎著馬跟了上去。
營帳剛剛搭好,崔塔吉、納蘭雅的隊伍便到了眼前。催塔吉見稽侯珊親來致賀,十分高興,兩個人都是少年英雄,雖從未見過麵,但彼此都聽過對方的名字,也算是神交已久,今日相見,更覺意氣相投。納蘭雅見稽侯珊形神俊朗,英姿勃發,不由暗讚朵桑好眼力。催塔吉早已從納蘭雅那裏知道了朵桑的事情,言談之間便對稽侯珊加以試探,並暗示他朵桑已經抄小路奔匈奴的狼居胥山去了。稽侯珊心思敏捷,再加上早已知道納蘭雅和朵桑的關係,如何不知崔塔吉的話外之音,隻是自己心中另有一段心事,也不便說與他們聽,遂敬了酒,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又命人獻上禮物,便作別而去。這裏崔塔吉和納蘭雅好生希望朵桑和稽侯珊能成眷屬,想到他們自己的相識及至今日攜手,不禁對望一眼,相視而笑。
再說朵桑,遠遠的躲在山石後麵,拍了拍梅花雪的頭要它不要做聲,她靜靜的看著自己心儀的那個人,看見他依舊豐神俊朗,英氣勃勃,卻在眉宇之間似乎鎖著一絲哀愁,朵桑便想,自己恐怕也是如此,隻可惜這兩處閑愁,卻不是一段心事。朵桑輕輕的歎了口氣,上了馬,輕夾一下馬腹,梅花雪便踏開四蹄,悠悠的順著山路跑開來。
稽侯珊作別崔塔吉夫婦,正欲揚鞭催馬,就見一匹白馬上一個碧色的身影從身邊一閃而過,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坐下的玉青驄卻早已嗅到了梅花雪的氣息,不等主人指示,盡管撒開四蹄追趕上去。這裏,稽侯珊的隨侍親兵麵麵相覷,不知是跟上去,還是走開來。
狼居胥山下。
這一日之間先後到了三個人,三匹馬,一輛車。
稽侯珊看著馮煥懷中的昭君,朵桑看著稽侯珊,馮煥瞟了一眼二人,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馮煥不知他二人為何到此,也不詢問,徑自抱了昭君向山上走去。
稽侯珊上前一步道:“二弟,你要把她帶到哪裏?”
馮煥道:“地下玉宮。”
稽侯珊道:“那隻是個傳說。”
馮煥道:“那不是傳說,我就是從地下玉宮來的。”
稽侯珊見馮煥固執,便不再說話,徑自跟了上去。朵桑也不言語,也徑自跟了上去。
三個人前後跟隨著走到了半山腰,馮煥便挨個的去看那些有著巨大樹洞的樹,當日他和朵桑從這裏出來的時候是做了記號的,如今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每一個樹洞的邊上都有他們刻下的印記,那些印記一模一樣: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馮煥目瞪口呆,朵桑亦是睜大了眼睛,揉了又揉,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稽侯珊看了二人的舉動,大為不解。
三個人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稽侯珊開口道:“二弟,不管如何,昭君也是我的寧胡閼氏,如今她已香消玉殞,漢人講究入土為安,我們還是把她葬了吧。”
馮煥看也不看稽侯珊,默然道:“昭君會活過來的。她也不是你的什麼閼氏,她是我的妻子,我們有過約定的。”
朵桑見他們兄弟二人如此,自己不好插話,便默默的轉身,牽了梅花雪,一直向山上去了。她要去見師父,自己心中的許多委屈與疑惑,要對師父講,自己父母的遺骨也要安葬,如今地下玉宮的入口是找不到了,隻能將他們的骸骨暫時安葬。這匈奴三印如今在自己這裏的就有兩個,這三印之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也要請教師父才能知曉。
稽侯珊兄弟二人相對而立,誰也沒再開口。馮煥看了一眼懷中的昭君,一股憤懣之情填滿心胸,兩滴大大的淚珠便從眼中滾落下來。忽聽有人說道:“表哥,你怎麼哭了?”分明是昭君的聲音!
馮煥仔細的擦了擦眼睛,細看昭君的臉,昭君的眼睛依然緊閉,麵色依然紅潤,嘴唇也依舊輕輕的抿著,動也未動。
馮煥輕聲喚道:“昭君,若是你已經醒了,就睜開眼睛吧,你就在我的身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稽侯珊看著他的樣子,不由歎氣,正待安慰,卻見山腳下兩個人正在往上爬。看形影,是一男一女,可是那個男的爬山的樣子也像個女人一樣,不時的還要那個女人攙扶。
遠遠的,可以聽見兩個人的說話聲,說的什麼卻聽不清楚。
馮煥抬頭一看,原來是阿牛、蘭花兩個人。心想這兩個人好奇怪,幹什麼一定要跟著自己?忽然想起自己答應給那個阿牛治病的,便大聲招呼道:“阿牛,我在這裏呢?”
山下便有人回答道:“為什麼不等等我呢!我們兩條腿的怎麼跑得過四條腿啊!”
分明是昭君的聲音!馮煥使勁的晃了晃頭,又看一眼懷中的昭君,大惑不解。
稽侯珊看他奇怪的樣子,不由問道:“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馮煥道:“大哥,你沒有聽見昭君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