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若無情無煩惱
洪荒有愛萬代傳
生生不息是為道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駱珈十分的驚奇,這不是一代開國領袖的詩句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看詩意是說人間****乃是天道使然,是人世能夠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的原因。這象是佛家的偈子,又像是道教的讖語,可是此時佛教尚未東來,道教也未產生,怎麼會有這樣一首詩呢?難道這世上真有知過去未來的人嗎?想到這裏,駱珈笑了,自己不就是知過去未來的人嗎?看來做這首詩的人隻怕也是同道中人,看他能寫出那麼多種自己不認識的文字又能畫出現代的工廠,隻怕這人比自己的來曆還要不明呢,或許他就是那個大巫師的故人?大巫師說自己的琵琶本是他的一位故人之物,那麼這些文字和畫作豈不是李克所做?可是大巫師還說他的這位故人已經有八百多歲了,而自己和李克一直生活在現代,從太空至此的時候,李克不過就是三十五歲,難道李克來自更遙遠的時空嗎?不管怎樣,還是先去看看馮煥怎麼樣了再說。
黑城。
駱珈心念一動,便覺自身已在千裏之外。眼前是一片大漠黃沙,她記得朵桑和馮煥說過他們將在黑城劫持大漢公主,所以一個心念就來到了這裏。她看見許多人在到處挖掘,許多條腿在自己的眼前走動。突然,一個人一鍬朝自己的腦袋鏟來,她慌忙躲避,大喊一聲:“幹什麼,沒看見這有人嗎!”
挖掘的人一下子都停了下來,人們紛紛跑過來,圍在她的周圍。
有人問道:“哎喲,這位小哥,看你的裝扮,一定是大漢公主的隨嫁工匠吧,你是做哪一行的?怎麼能自己從沙子裏鑽出來的?底下還有人嗎?”
駱珈想這都是什麼事啊,怎麼叫從沙子裏鑽出來,再一看自己,可不隻有腦袋露在地麵上,整個身體都被沙子埋在地下。怪不得剛才看見的都是人的腿呢。完了,看來這一次空間轉換自己又是隻轉換了意識,身體肯定是留在那個白玉石洞裏了,自己這一次恐怕是借著一個男的身體穿越了空間的距離,這個李克,還妄稱是什麼天體物理專家,做的這叫什麼破玩意啊!害得自己做不成駱珈,隻能借別人的身體說話行事!這次又是誰的身體啊,這裏又沒有鏡子,千萬不要穿幫了才好,否則被當成妖怪,讓人追殺就完了,我可不想過逃亡的生活,何況這裏還有那麼些擅長巫術的大巫師,要是鬥起法來,把自己的意識也消滅了那就糟了。
想是這麼想,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這位小哥?”
“你就是一位小哥啊!不過說話可有些女裏女氣的。”
周圍的人都笑起來。
駱珈傻傻的問道:“你確信我是男的?”
“你就是男的嘛!”
“我隻有腦袋露在外麵,身體還埋在下麵,你怎麼知道我是男的?”
“這位小哥可真逗,是男是女還非要看下半shen不成嗎!”
這一次,周圍的人笑得更歡了。幾天的尋找和挖掘卻未見一個活人,已經是枯燥和失望至極,突然出現的駱珈以及她莫名其妙的問話終於讓挖掘的人感到了一絲快樂。
正笑著呢,就聽一個沉穩的聲音說道:“還不快把人挖出來,傻笑什麼!”
駱珈抬頭一看,原來是烏禪幕。這一次駱珈不敢隨便說話了,烏禪幕是能夠聽出她的聲音的,於是她裝作十分難受的樣子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烏禪幕示意手下人趕緊挖掘,誰知剛鏟下一鍬,就聽見一聲驚叫,原來是鏟到人了!大家不由一陣驚喜,慌忙丟了鐵鍬,用木掀一點一點的扒開浮沙,果然看見一個人,隻是頭皮已經被鐵鍬鏟掉了一塊,正在流血不止。
那人忍著疼痛,說道:“陳將軍他們就在下麵。”
不一會兒,地麵上的人就聽見下麵傳來了鐵器挖掘的聲音,人們趕緊把駱珈先拽了上來,然後拿起木掀在有聲音的地方配合著挖掘。隨著地麵上的浮沙一點一點的陷落,一大群土黃色的人從地下鑽了出來。烏禪幕清點了一下人數,有三百五十人。這樣看來,和親使團的人基本上都在這裏了,他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原來,大風起時,陳湯就意識到這是一場巨大的沙漠風暴,遠遠襲來的黑龍更是讓他明白這場風暴可能帶來的災難。他和手下的士兵都是久經沙漠大戰,所以他們立即合攏起來,把那些沒有跑散的宮女和匠人們圍在當中一起臥倒,好在黑龍隻是在他們頭上一帶而過,落下的大量浮沙就把他們掩埋起來,所以他們並沒有被卷走。可是隨風而起的浮沙實在是太多了,等他們感覺不到浮沙下落的時候,他們已經被深埋在沙下動彈不得。他們不知道地麵的情形如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一直等到體力有所恢複,才試著挪動身體站起來。那些工匠們為了攜帶方便,都把自己的工具僅僅的捆紮在身上,這一下派上了大用場。陳湯讓他們一個幫助一個把工具解下來開始向上挖掘,為了防止被落下的浮沙再次掩埋,他們是斜向挖掘的,所以烏禪幕他們在原地挖掘的時候並沒有找到他們,這些天,烏禪幕大叔一點點的擴大搜索的範圍,他們才終於相遇了。
聽著陳湯的講述,烏禪幕不得不佩服這位虎威大將軍,不愧是威震匈奴,不光是對匈奴人的戰術,就是對不可預知的大漠的了解甚至比他這個地道的匈奴人也要清楚得多。
“陳將軍,那你們這些天吃了什麼呢,還能保持這麼好的體力?”
“每個人身上都帶有幹糧和水。隊伍一進入大漠,為了以防萬一,我就叫他們這麼做了。”
駱珈在角落裏靜靜的坐著,聽著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她剛才已經照過鏡子了,現在的她頭戴帩頭,麵色黧黑,濃眉大眼,標準的一副棒小夥的體型,可是說話呢,依然是女孩的聲調,他們都說他是被沙子埋出毛病來了,隻有她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她就躲在角落裏,隻聽別人說話,自己不再開口了。有一個大嫂看見她的樣子,還過來安慰她:“阿牛啊,蘭花可能被風卷走了,你看那個什麼烏禪幕他們被風卷走了不也好好的嗎,你啊,放寬心,說不定我們跟著公主到了王庭啊,她就在那裏等著你呢!”駱珈朝她笑了笑,沒有吭聲。那大嫂一邊走開一邊搖著頭說,“這個阿牛啊,真是個有情意的人啊,可惜我們都在,怎麼蘭花就丟了呢?”駱珈想,那個蘭花估計就是阿牛的媳婦了,這麼說,阿牛也死了,自己這是在借屍還魂?我的琵琶,你究竟是科學產物,還是神秘文化的載體啊?為什麼會這樣?
正想著呢,就聽陳湯說道:“右賢王,看來我們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沒用我們動手,老天就把烏珠留若鏟除了。”
烏禪幕道:“是啊,可是我們的二王子不知在哪裏。要不然到了王庭之後,我們就可以大大的辦一場喜事了。”
第二日,和親的隊伍繼續向王庭的方向進發。這一次,沒有了那些鮮豔的旌旗羅傘,那些陪嫁的金銀珠寶也都盡數的掩埋在黃沙之中,隊伍一下子變成了輕裝前進,所有人的衣衫都是灰撲撲的,生死關頭,人們同心協力才得以幸存,他們之間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好多,那些從上路以來就頗有怨言的工匠們現在都十分的開心,他們認為這位公主一定會帶給他們好運氣的,他們對未知的生活一下子充滿了期待。王雋、陳湯和烏禪幕看著這些開心的工匠和宮女們,心裏也充滿了快樂。陳湯想,皇帝劉奭已經駕崩,稽候珊也已經真正的統一了匈奴,漢匈和平指日可待,我這個大將軍也該卸甲歸田了。想到這裏,他不由看了一眼那個端坐於戰車之上的苗條身影,她沒有被劫持,那麼到了匈奴,該如何處理這場兩國的和親大禮呢?仿佛是心有靈犀,那戰車上的人也回頭看了看她,眼神中滿是疑問:到了匈奴,我怎麼辦呢?
烏禪幕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眼神的交流,心中早已經有了計較。
戰車上的人一回頭,駱珈才發現,“公主”居然是她的妹妹王麗君!這個陳湯,是怎麼搞的,不是說好了,到達王庭之後,就由她來主婚,把麗君嫁給他的嗎?他們明明兩情相悅,而和親之事又僅僅是一個幌子,為什麼要讓麗君來做公主?是了,陳湯原本不知來和親的是她,他們原計劃是要在黑城劫持安國公主,卻不料和親的是自己,又不料皇帝劉奭會駕崩,他們為此繞道西海去祭奠皇帝,馮煥又在西海劫持了她,陳湯還等著馮煥在黑城把麗君劫持到狼居胥山上去呢,然後讓稽候珊以大漢公主被烏珠留若劫持為由將烏珠留若趕盡殺絕——駱珈一下子明白了玉玲瓏的所有計劃,真是天衣無縫,不愧為世外高人!可惜一場沙漠風暴打亂了了這一切。看來人終究是無法與冥冥之中的那些東西相抗衡的,就像自己,已經掌握了最尖端的科學,可是依然不能掌控一切,看來還是自己一貫的想法是對的,順其自然吧。那麼,也不要去管馮煥嗎?
地下玉宮。
馮煥和朵桑已經在這座巨大的玉牆外呆了整整三天。他們發現玉牆的上麵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滲出水珠,他們就是靠這些水珠維持著生命,同時也靠水珠出現的次數來計算時間,水珠出現三次,說明他們已經到這裏三天了。其實,他們在第一天裏就發現了一條通道,一條長長的盤旋而上的階梯,可是朵桑不想離開,她想一直守在這裏,因為傳說中這座玉宮能救她母親的命,她怕離開了,就再也找不到這裏。
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們隻是飲過一些水,卻沒有吃任何食物,雖然兩個人都是習武之人,也感到十分的饑餓。
馮煥再一次勸道:“朵桑,我們還是出去吧,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怕是連走出去都不可能了,誰知道那條路能不能通到地麵上去呢,如果能的話,我們在地麵上做一個標記,不是照樣能找到這裏嗎?”
朵桑依舊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