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大禮成公主出塞排鳳駕昭君遠行(3 / 3)

兩個人說著來到了一個小院。毛延壽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點燃了屋內的清油燈,這屋裏的燈真多,四周的每個角落裏都有。借著跳動的燈火,劉奭看見在這個寬敞的大廳的四壁上掛滿了同一個女子的畫像,這些畫像有的是絹帛的,有的是毛紙的,有的是直接畫在牆上。畫上的女子或微笑,或嗔怒,或歡喜,或憂傷……劉奭流連在這些畫作之中,一時間便隨著那畫上的女子微笑、嗔怒、歡喜、憂傷起來。

“畫得真好!”劉奭不由讚歎道。

“兄台,我這丹青聖手可不是浪得虛名,你看這些畫,看這些畫,她走了,我要永遠陪著她,永遠陪著,永遠……”

劉奭看著這個癡情的畫師,再也不想治他的罪了,世上萬般都可以權力禁止,唯獨這一片深情,任你有通天的權勢,又如何去禁止?你可以消滅這個人,可是他的情意自會長留人間,若不然,千古一帝秦始皇為什麼會給那個曆盡十年之苦,萬裏尋夫,哭倒長城的孟薑女樹碑立傳,令人們世代傳頌?

竟寧元年四月初九日,皇帝劉奭再次病倒。這一次大病來勢洶洶,整個皇宮陷入了哀愁之中。太後深悔不該送王昭君去匈奴,皇後王政君雖則哀戚,卻照常主理後宮事務。四月十六日,皇帝劉奭駕崩,遺詔太子劉驁即位,封傅、馮二妃所生的皇子劉康為定陶王,劉敏為襄陽王,加封遠嫁匈奴和親的王昭君為西海長公主。依成例,皇後王政君被尊為皇太後,太後沈玉兒被尊為太皇太後。皇帝駕崩三日後,沈玉兒在萬壽宮無疾而終,據貼身宮女來報,她死前隻說了一句話“先皇、雲姐姐,我的任務完成了。”說完便含笑而逝。整個皇宮一片素白,皇帝、太後兩重國喪使整個長安城一時肅靜下來,人們早已忘記了不久前安國公主的和親大禮,全都沉浸在兩重國喪的壓抑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朱雀大街的一個小院的門前停了一輛馬車,不久那馬車又離開了。誰也沒有注意到淮南王是什麼時候離開領地的,等屬官們上堂理事報告太皇太後駕崩的消息時才發現淮南王早已經不見了。

此時,王昭君的儀仗已經跟隨著匈奴的迎親使團行進至了弱水之濱。四月十六日,駱珈莫名的感到心裏空蕩蕩的,忽然對這場遊戲失去了興趣。四月二十六日,長安城派來的加急快馬趕上了送親的儀仗,虎威將軍陳湯率全體成員麵向長安方向跪倒,遙遙舉哀。駱珈發現,這位聲威顯赫的大將軍竟流下了淚水。她忽然想起西海胡楊林中的那個小木屋,遂道:“大將軍節哀吧。不如我們和烏禪幕大叔商量商量,繞道西海打一站如何?”

長安通往蜀郡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緩緩的行駛。駕車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這小夥子長得太柔弱了,以至於路人見了都不免回頭。小夥子好像特別怕人看他似的,把頭上的帽子壓得低了又低。他想讓那馬快一些走,可馬呢好像不聽他的話,偏偏要磨磨蹭蹭,弄得他汗都下來了。正走著呢,忽聽車內有人說話:“紅雲妹妹,你這是要把我啦到哪去啊?”

趕車的小夥子驚喜的回過頭去,說道:“長生哥哥,你醒了?你還認得我?”

車裏的人一掀車簾,鑽了出來,接過韁繩道:“什麼叫我醒了?我壓根就沒睡。我來駕車吧,你還是坐進去把衣服換了吧,免得人家看你。”

四月三十日,和親的隊伍到達了西海沿子。烏禪幕尊重大漢公主的意思要在這裏修整一日。陳湯知道這裏是漢匈雜處之地,命手下人加緊了戒備。一行人馬在日落前紮好了營帳。

駱珈一個人站在西海的邊上呆呆的看著藍藍的海水,這時正是鳥類繁殖的季節,湖麵上大群的鳥兒在飛翔、盤旋,忽又落下,一尾魚兒便銜在了口中,急急的飛向湖邊的長草叢中去。駱珈想天下萬物皆是如此,為了生存忙忙碌碌,為了自己的生存,有時便要剝奪別個的生命。胡楊林中,早已不是那時的景象,不知怎的,駱珈覺得馮煥就在自己的左右,她之所以要到這裏來,就是想確認這一點。駱珈知道,盡管自己不是真心的要和什麼親,但是她不想給和親隊伍中的其他人帶來麻煩,她要等到了匈奴,和稽候珊親自談,她要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她想稽候珊既肯贈她綠玉狼首,想來也該是個豁達之人,不至於像那個劉奭一樣想不開,漢匈遠隔萬裏,隻要稽候珊同意自己的想法,那麼就算這場和親有名無實,漢匈的關係也不會受什麼影響。駱珈知道,雖然自己所經曆的事情與曆史記載相去甚遠,但此時的匈奴與漢朝都無力發動戰爭一定是千真萬確的,王昭君的和親隻是一個民族友好象征,並非是必要之舉。這幾日與兄長王雋閑談之中,駱珈也知道那匈奴三印除了是匈奴王族的象征外還隱含著一個極大的秘密,這秘密連烏禪幕大叔也不知道,那麼一心想要得到三印的烏珠留若是否知道?稽候珊雖統一了匈奴,然而烏珠留若卻下落不明,這終究是個隱患。若是他們知道三印在自己的手中,會不會對自己下手呢?

駱珈正想得出神,忽聽有人召喚“公主——公主——”,抬頭一看,是陳湯和烏禪幕正向自己走來。駱珈剛欲舉步,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便掉了下去。陳湯和烏禪幕眼看著公主就地消失,這一驚非同小可,兩人飛快的跑了過來,可是剛剛公主站著的地方竟然什麼也沒有,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憑空消失在兩個人的麵前,陳湯用腳使勁的跺著地麵,可是地麵卻紋絲不動。兩個人麵麵相覷,一時都呆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