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珈整個人都陷進了地下,身體快速的下落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她張嘴大聲的呼救,可是很快她就發現這樣做是無濟於事的,因為剛才她掉下來的地方竟連一點光線也沒有進來,駱珈知道,一定是上麵有一個機關,她一落下,那機關就已經把地麵重新合攏了起來,她的喊聲,地麵上的陳湯和烏禪幕根本就聽不到。於是她閉了嘴,想看一看自己究竟會落到哪裏。
很快的,昭君就接觸到了實地,她本來做好了結結實實摔一跤的思想準備,可是她卻感到自己跌入的竟是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其實從她下落的時候開始,自己就一直在這個懷抱當中,隻是當時太緊張了,所以才沒有感覺到。眼前黑漆漆的,看不清抱著自己的是什麼人,可是這懷抱竟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全,她不由問道:“表哥,是你嗎?”
那個人沒有回答她,駱珈感到自己的嘴唇受到了壓迫,一雙溫熱的唇貼了上來,駱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就如秭歸香溪邊溫暖的陽光,西海胡楊林中溫泉水一樣將她在一瞬間包圍起來,她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配合著送上了自己的溫存。黑暗中的溫暖懷抱令人無比的安心,在她幾乎要迷醉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調侃的聲音:“昭君,這裏這樣黑,不用閉眼的啊!”
“表哥,果然是你。”
“若不是我就糟了啊,昭君啊,你怎麼也不看看清楚就吻上來啊!”
“不是你說的,這裏這樣黑,我根本看不見啊,可是我聞得到。就是你。”
身旁的男子聽了她的話,環抱的更緊了,又是一個充滿溫情的長吻。昭君這一次一邊主動的送上自己的香唇,一邊睜大了眼睛尋找這張臉上自己熟悉的印記,黑暗之中,她看見他也在搜尋著她的臉,四目相對,流露在彼此眼中的是多少思念!她在皇宮之中三年,他在大漠之中征戰了一年,兩年前還朝之後便杳無音訊。曾經以為他僅僅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一段記憶,卻不料還有今日的重逢。
黑暗之中,駱珈悠悠的問道:“表哥,你一直跟著我們嗎?”
馮煥道:“我說過的,你若遠走,我不僅是千裏相隨,還要讓你稱心滿意。”
駱珈道:“可是,兄長和陳湯將軍會受到連累。”
馮煥道:“這些我早有安排,你不用擔心。我先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一切結束了,我再來接你。”
駱珈道:“一切結束是什麼意思?”
馮煥道:“這是我和稽候珊與陳湯將軍的約定。”
駱珈道:“這麼說,他們都知道我們在這裏?”
馮煥道:“不是。我說的約定是我們要攜手消滅烏珠留若的殘部,給大漢和匈奴帶來和平。”
駱珈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馮煥道:“烏珠留若知道稽候珊與漢朝和親,早已集結了隊伍,準備劫持安國公主,以此對漢朝和稽候珊進行要挾。我原本以為和親的是安國公主,所以準備將計就計,在烏珠留若動手的時候,通知稽候珊與陳湯將軍兩麵夾擊,將其一舉殲滅。可是,公主和親的車駕繞道西海讓我起了疑心,你們搭帳幕的時候,我看見走出來的竟然是你。昭君,我正想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駱珈道:“這個說來話長了,以後我再慢慢的告訴你。總之我現在已經不是安國公主了,皇帝已經封我為西海長公主。”
馮煥道:“皇帝,就是那日我們在胡楊林中的小木屋裏見到的那個人?”
駱珈道:“就是他。可惜,他已經死了。”
馮煥道:“他也是個癡情之人。”
駱珈道:“是啊,可惜每個人都自有自己的****所係,強求不得的。”
馮煥道:“昭君,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之後,你願意一生一世的跟我在一起嗎?”
駱珈道:“你說呢?”
馮煥道:“可是我不想做官,不會帶給你什麼榮耀。”
駱珈道:“要是我喜歡這些,就不來這一趟了。”
馮煥道:“我還以為你隻是嫌那個劉奭的老婆太多,所以選擇了稽候珊呢!”
駱珈道聽出他言語中的調侃,佯裝生氣道:“就是這樣,你怎麼辦吧?”
馮煥見她生氣了,忙道:“昭君,你可知我為何不想做官,也不想和稽候珊爭奪什麼單於的位置?”
駱珈道:“為什麼,總不會是為了討好我吧?”
馮煥道:“不光是為了討好你,也是為了我自己的本心。”
說著,用力的牽起她的手,“我十歲那年來到你家,看見你和那個長生少爺青梅竹馬,心裏十分嫉妒。那時候我本是一個瀟灑不羈之人,你卻總是喜歡聽那些王侯將相的故事,於是我就發誓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封侯拜相,然後風風光光的娶你為妻。所以,我才學武習文,雖嚴寒酷暑而不輟。可是自那****落水之後,我發現你性情大變,尤其是我們一起隨姑父上任,在西海邊流連的那些天,我覺得,你對什麼王侯將相的不再感興趣,倒是對來鳳村戀戀不舍的。那時我就決定將來有一天,我就和你生活在那裏,做一對平常的小農夫妻。”
駱珈輕聲道:“那你怎麼知道我願意跟你在一起?”
馮煥道:“從那天在香溪邊你牽我的手,我就知道了。那一日,在來鳳村,你聽了細君公主的事所說的話,我就更加明白了。昭君,我定不負你的一片深情,就是今天的事,雖說你一下子失蹤有關漢匈兩國的關係,我也會處理妥帖,斷不會讓你感到歉疚。我要你一心無掛的跟著我過你喜歡的日子。”
黑暗中,駱珈差一點流下淚來。自己苦苦的追尋這許多年,甚至冒險航行宇宙又穿越時空,為的不就是這句話,這樣的人,這樣的生活嗎?可是,眼前這個男子,他愛的是王昭君,而不是駱珈,他若知道此昭君已非彼昭君,會怎麼樣呢?想到這裏,駱珈從馮煥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囁嚅著說道:“表哥,如果我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馮煥又把她的手牽起,打斷她道:“你想說你不是昭君,對嗎?這又有什麼關係,不管你是誰,你隻要知道我喜歡你就行了。其實,自從你落水的那一日起,我就已經知道你不是昭君了,我對昭君那麼熟悉,她的一舉一動都印在我的腦海中,我怎麼會看不出你已經不是原來的昭君了呢?而且我更喜歡現在的這個昭君,你還記得在明月妹妹的及笄禮上,你對著香溪大喊‘我願意做王昭君!’嗎?我不想知道你本來是誰,我還是願意叫你昭君,正像我本不是馮煥,卻很願意做馮煥一樣。人生匆匆數十載,又何必計算得那樣清清楚楚?隻要我們兩情相悅,名字和來曆又又什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