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留芳道:“正是。夫君怎麼知道?”
王穰道:“此人樣貌如何?”
馮留芳道:“樣貌倒是一般,沒什麼特別之處,隻是身量極高,約莫八尺有餘,與煥兒站在一起,高出也有一尺。”
王穰道:“此人多大年歲?”
馮留芳道:“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
王穰道:“這便奇了。夫人可還記得,十二年前我們在京城時,也曾聽說過一個牂牁郡的術士?”
馮留芳道:“你這麼一說我倒行起來了,那時我們對街是一家木材鋪子,我們還在那裏訂過家具。那家的女兒許了幾次人家都是未過門就死了丈夫,後來也是一個牂牁郡的術士說他家的女兒是大貴之人,怎能嫁與常人為妻。”
王穰道:“是啊,你知那家女兒現在如何?”
馮留芳道:“我們離京已有十二年了,怎知她如何?”
王穰道:“那家的女兒正是當今的皇後娘娘。”
馮留芳道:“真有這樣的奇事?那我們的皓月難道也要入宮?”
王穰道:“是啊,我之所以匆匆回鄉也正是因為此事。述職之時,皇帝曾問我南郡是否有馮煥此人?又問起馮家是否有表親?又說到如今宮中選美的事情,要我回鄉後訪查留意。”
馮留芳道:“皇上怎麼會認識煥兒呢?你是怎麼說的?”
王穰道:“我怎麼敢欺瞞皇上,當時便說我有一個內侄名叫馮煥,隻是不知是不是皇上所說之人。我聽皇上描述的那人形貌多半便是了,隻是不知皇上是如何認識煥兒的。皇上又問我是否有女兒,我說家有兩個小女。”
馮留芳道:“這下完了,我們的兩個女兒豈不是都要進宮?”
王穰道:“便是我不說,咱們的兩個女兒怕也是難逃此劫。我王穰自是不想憑借女兒富貴,可是皓月、明月如此美貌,皆已及笄又尚未許婚,皇家選美之時,我又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女兒突然嫁了?就是我想嫁,一時之間又到哪裏去尋好人家兒?”
馮留芳道:“果真那牂牁郡的術士是未卜先知?”
兩個人一時沉默下來,彼此對望,不知說什麼才好。
此時昭君的房內也尚未熄燈。綠翹那丫頭許是說了一天的話累了,早已在外間屋內響起了鼾聲。駱珈自己坐在燈下,靠著床頭把玩那兩塊綠玉。難道自己這一世的命運會和這兩塊綠玉有關?那日在陷坑內,聽得有人提起匈奴三印,自己所讀到史書中也記載著狼首、飛鷹、眠雁皆是匈奴王族的圖騰。這兩塊玉,應該便是三印中的兩印了。在陷坑附近打起來的那兩夥人隻怕都是為尋印而來。那個贈自己狼首綠玉的人應該就是稽侯珊,也就是未來的呼韓邪單於,隻是他既然擁有三印之一,為什麼又將如此貴重、甚至是權力象征的東西贈送於我?難道這一塊綠玉便是王昭君與呼韓邪單於的姻緣之引?可現在自己心中分明喜歡的是馮煥,而史書上也分明記載著呼韓邪單於迎娶王昭君之時已是六十七歲,而自己所見這個稽侯珊隻有二十一歲。史書非也?亦或是眼前的事物非也?還是李克所製定時空穿梭器經黑洞輻射功能出現了障礙?為什麼現在自己心中一點也不在念著李克了?
駱珈以科學家的頭腦迅速理了理思路,最後決定在保護自己和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一切順其自然。想著,不由唇角微揚,輕聲笑起。卻聽門外有人說道:“傻孩子,一個人有什麼好笑的?”隨著說話聲推門而入的是王穰夫婦。
駱珈正想將手中的綠玉藏起,王穰道:“皓月,不必藏了,為父在涼州的時候就早已見到了。”說著,又從夫人馮留芳手中拿過一物,“你再看看這個。”
駱珈看時,著實吃了一驚。隻見王穰手中亦是一塊瑩潤碧玉,玉色在燈光下柔柔暈開,仿若一汪碧水。那玉雕成一隻眠雁的形狀,雙翅並攏,脖頸彎曲向後,雁首埋進雙翅中間,半掩半露,從露出的部分,清晰可見眠雁那薄薄的眼皮似乎在隨著呼吸微微抖動。
王穰將這塊玉也放入駱珈手中,道:“皓月,你可知此三塊玉的來曆?”
駱珈道:“女兒隻知這三塊玉是匈奴王族世代相傳的信物。狼首、飛鷹、眠雁皆是匈奴王族的象征。那日奉父命與表哥去西海尋那祁三通,又聽人說起什麼匈奴三印,怕指的就是這三塊玉吧?”
王穰看看夫人道:“我的女兒還是那樣聰明。”
說著從駱珈手中把三塊玉都拿了過來,細細端詳後說道:“皓月,為父幾次看你把玩這兩塊玉,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駱珈便將那日在來鳳村避風雪以及在西海沿子的陷坑之事約略的講了一遍。
王穰聽了,不由一聲歎息。將那兩塊玉重新放入駱珈手中,又拉了夫人的手在椅子上坐下。這才說道:“夫人啊,看來天意如此。那牂牁郡的術士真神人也。我們皓月女兒的大貴之命怕不是應在當今皇上身上,而是應在匈奴王的身上啊!”
接著又對駱珈道:“女兒啊,在涼州之時,為父便覺得你與少時的性情大不相同,今日才知,這是天命如此。若是往日,為父斷不會告訴你這許多事,可是今日,為父卻要對你講。隻是不知你的命運會應到他們那一個的身上。我說了,你可能承受得了?”
夫人馮留芳意欲阻止,駱珈此時亦知道這三塊玉必是來曆曲折,遂跪倒在王穰麵前,堅定的說道:“父親放心,不論何事,女兒都能承受,母親也不必為女兒擔憂,女兒兩次大難不死,想必是黃天佑我,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究竟王穰說出一番什麼話來,那三塊綠玉又源自何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