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超小心地伸出手,試著摸摸兔子怪物身邊的綠色光芒,除了感覺到輕微的阻力,他的手很輕易就穿了過去。他明白了,如果這不是幻覺的話,那這能發出綠光的大網就是中州大廈的某種防護係統,也是自己每次進出大樓時總能感覺到的那股阻力的來源。再看看那兔子怪物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樣,他又想這防護網看來對人沒有任何影響,而隻會擋住那些奇怪的東西,比如這隻半人半兔的怪物。隻是有一點他想不通,為什麼別人在穿過這個網時,好像一點異常都沒感覺到,而他卻能感覺到那股輕微的阻力呢?看來不是他一直處在某種逼真的幻想中,就是他在某些方麵確實與眾不同。他覺得這個問題太複雜,趕緊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
他再看看兔子怪物充滿了驚懼的眼睛,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伸手抱住了它。他感覺兔子怪物的身體毛茸茸的挺柔軟,就好像抱住了一隻真兔子一樣。雖然已經見過不少千奇百怪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親手摸到其中的一個。
他心裏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也許自己看到的這些異常現象,並不是幻覺,而是最真實不過的存在。可是,這個世界難道不是人類的世界嗎?除了人類,難道還存在別的族類嗎?那些童話傳說中的妖魔鬼怪都是真實的存在嗎?那麼說來,自己十年來每夜做的夢也應該是真實的,因為那種勤奮修煉的體驗,還有強勁的能量在體內流轉的感覺都是那麼的真實。
陸超從綠光中抱出了兔子怪物,與兔子怪物眼對眼瞪著,似乎都很驚奇對方是真實的存在。然後又像從夢中驚醒一樣,一起倒吸口氣。他一下鬆開了手,兔子怪物也順勢往後一掙,跳下地,轉眼跑得不見了蹤影,而他也轉身小跑著回家了。
從這次遭遇之後,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看到的異常東西很可能是像他自己一樣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幻覺。雖然有時候也覺得好奇,可他就是很排斥去認真思考這些事。
外麵的風雨還是很猛烈,他沒有選擇,隻能走出門去麵對。無論前路多麼惡劣,他都要回家,就像公司裏的其他人,也像這座城市裏的幾百萬普通民眾一樣,無論多晚多難,都要趕回家,趕回那個能夠讓人感到溫暖和輕鬆的地方。
想到回家,他的心情很平靜,但也有些傷感。雖然都是回家,他與別人的不同在於,他很想回家,他的家卻未必歡迎他回去。他就像一個讓人厭惡的外來者,硬闖入了這個三口之家,難免受盡冷落。可他不回家,還能去哪裏?即使家裏的關愛和溫暖沒有一樣是給他的,但隻要能看到母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在一起,隻要能遠遠地沾染一點家庭的餘溫,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一邊上學,一邊在外麵打工,然後把賺到的每一分錢都交給母親。他一直希望自己能賺更多的錢,這樣全家就可以搬出貧民區,母親不用再去工廠做小工,繼父可以去好一點的醫院治病,小弟也能買更好的文具書本,還能上一個更好的學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貧民區的破學校裏被壞孩子欺負。可是他才從技校畢業,還隻是中州集團下屬的中州軟件公司的一名實習程序員,幹的活最苦最累,拿的工資卻最少。
他非常努力,幾乎從上班的第一天起就夜夜加班,希望能在半年後順利轉正,工資也能多一些。他沒有什麼野心,要求也不高,隻想著能像普通人那樣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過上安靜的生活就很高興了。但是即使這樣簡單的目標,對他來說也不容易達到。他出身貧民區,雖然成績好,可沒有錢,不能讀大學,沒有後台,也不會討好上司,同時進公司的其他新人,不是學曆比他高,就是有種種背景和關係,都已經提前轉正,隻有他還是一個最底層的實習生,要等到六個月的實習期滿才有轉正的可能。雖然很苦很累,他卻從不怨天尤人,隻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看到別人用盡手段取巧得利時,他也隻是平淡地轉過頭,沒有一點怨恨。他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盡最大的努力,能讓母親一家人過得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