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補充說,這個手術價值不菲,但您是我們特邀來的,隻要您同意,這個手術對您是免費的。
我的好奇心被強烈的勾了起來,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麼呢?讓我們開始行動吧。
布朗教授說,我們需要給您打麻醉藥,但是因為每個人身體的各個部分敏感度不同,有的部分會首先醒來,這是無法預料的,為防止意外,我們要在麻醉之後先把您的腦袋移植出來,然後才能繼續動手術並解碼圖畫,您看,那兒有兩個培養皿,一個連接到您的腦袋,一個連接到您的軀體,所以在下麵兩個小時裏,您的腦袋和軀體是暫時分離的,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再把腦袋和軀體接起來,您放心好了,這類手術我們做過多次了,到目前為止都很成功。您可願意?
那當然,我說,那麼你們是不是順便也把頭疼給我治好呢?
當然,布朗教授說,圖畫很能反映病症的原因。
那好吧。我簽了字。
兩小時後,我睜開眼睛,看到布朗教授激動的表情,說,嗨,夥計。我發覺我的喉嚨有些嘶啞。
布朗教授說,啊,您醒來了,太好了,嗓子有點痛,是不是,不要緊,這裏是內服的藥水,早晚各服一次,連續一個月。這個是外用的藥水,早晚各擦一次,三個月之後就看不到痕跡了。
好,謝謝您。我轉轉頭,驚訝的感覺到,我的頭竟然真的不疼了。
啊,真的不疼了,這真是太好了,謝謝您,您是怎樣做的?為什麼會疼?我的畫呢?
布朗教授說,看看您的後麵,這真是令人驚訝,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我轉過頭,牆上多出一張畫,大麵積的黑色和深藍色,在左下角隻有那麼一小塊明亮的天青藍,天青藍裏麵還有一點點依稀的桔黃,像一盞溫暖的燈,隻是周圍的黑和深藍擴張的勢頭無比凶猛,眼看就要把那點桔黃吞掉了,天青藍隻是在周邊做著最無力的保護。
怎麼會是這樣?我大聲叫起來?怎麼會是這樣?
布朗教授說,這是您現在大腦的圖畫。事實上,我們經過分析,在三個月前,您的圖畫是另外一副,他走進實驗室從裏麵又拿出一副畫,掛在旁邊的牆上。是的,這副畫要舒服好多,大片大片的天青藍,有深有淺,有白色,像白雲,有深藍,像遠海,明明滅滅,生動又安寧。
啊,那是誰?
在左下角,就是前一張圖同樣的地方,桔黃色大了好幾倍,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隱約朦朧的臉龐和身體,像是一個人,她是誰?我喃喃的問。
布朗教授遞給我放大鏡,我舉到眼前,天,我叫了起來,安琪,是安琪,我的眼淚流出來,放大鏡跌落在地上。
安琪?布朗教授在一旁喃喃,我明白了。布朗教授說,本來,您是通過桔黃色的女人產生的光亮來遏製黑色的發展的,大概這也是您的創造力源源不絕的原因,可是,您在三個月前腦部受過一次重擊,這個桔黃色的女人,她的身體被打扁了,扭曲之後她的能量大大的削弱,就無力抵抗黑色的瘋狂入侵,所以您會覺得頭痛。不過,我們已經比照著三個月前的這副畫給恢複過來了,所以您現在已經康複。謝謝您,弗斯特先生。
安琪,是安琪,我的心噗噗的跳起來,是安琪,我說,她死的時候隻有二十四歲,這麼多年,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懷念她還是在盡力忘掉她。她還穿著那件鵝黃色的衣裳,就像那個晚上,我睡不著,走出門,第一次遇到她,她那樣美麗,我再沒有見到過比她更美麗的女人,沒有,再也沒有,都是我的錯,她不肯原諒我,她死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的心噗噗的跳個不停,我隻好蹲下來一直哭一直哭,雨水和淚水一直混合在我臉上,當我終於覺得腿麻了的時候,我抬起頭,天亮了,雨停了,房子不見了,周圍的行人奇怪的看著我,竊竊私語,我擦擦眼淚,低下頭,看到在我的手裏,還有兩瓶藥水,一瓶寫著內服,一瓶寫著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