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櫻(1 / 1)

昨夜下了場大雪,阿生今天剛打開客棧的門,一陣寒風便裹挾著雪花撲麵而來,他不緊打了個哆嗦,連忙把探出門外的腦袋又縮了回來,把係住的厚門簾放下來。這時,後屋的門簾一掀,帶著一頂瓜皮帽的掌櫃打著哈欠走了進來。他走到櫃台旁,拿出厚厚的賬簿,向阿生微微一笑:“阿生,又起這麼早啊。”

正在把椅子從桌上搬下來的阿生轉過頭靦腆一笑:“掌櫃,你也早啊。”

晨光熹微,東方一點曙光將灰蒙蒙的天空點亮。街上漸漸出現了人影,買包子的攤子上冒出了騰騰霧氣,這家客棧也迎來了它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阿生,一兩白酒,一盤花生,酒要溫的。”說話的是東市的挑腳夫老米頭,他是這家酒店的常客,經常講點奇聞異事。人們無聊,倒也樂得聽他講點新鮮事打發時間。

時辰有點早,客棧就他一個吃酒的。老米頭見沒人,便和看賬本的掌櫃搭起了話。

“掌櫃的,你可知道,西邊那個老宅子?”

“就那個五年前起大火的?”

“嗯,說起那場大火啊,現在想想還真有點怕,整片西邊的天空都映紅了。”

“是啊。”掌櫃放下賬本,眼神飄向窗外,似乎在回憶五年前的那場大火。老米頭咂了一口酒,又說:“最近我聽西邊的人說,這幾天晚上,那邊宅子裏好像有燈籠亮著,隱隱約約似乎還聽見女子在哭泣。前天早上,幾個大膽的人進那宅子一瞧。嘿!你猜怎麼了?”米老頭突然壓低了聲音,阿生不得不走近點,“院子裏,開了一株特大的血櫻!地上,還放了一個繡了牡丹的燈籠!”

阿生和掌櫃都愣在那,一時不知怎麼接話。米老頭看他們這種反應,滿意地抿了口酒。一時沒有人說話,店裏有短暫的靜寂。

一個清朗男聲突然打破了這靜寂:“血櫻?什麼是血櫻?”三人一齊回頭,望向聲音來源。不知何時,店裏已站了兩位俊逸青年,一位眉眼裏有淡淡的笑意,一位拍打著身上的雪花,臉上帶著倦容。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似乎都不是本地人。

“我們是來自長安的商人,路過此地,請多多賜教。”披著一件灰色披風的男子微微拱手,旁邊的男子也向他們微微點了頭。

“不敢不敢,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掌櫃拍了拍阿生,示意他招待客人。

“住店,另外麻煩這位小哥替我們溫兩杯酒,謝了。這位老伯,麻煩你告訴我,什麼是血櫻?”

蕭逸痕解下披風,坐到米老頭的對麵,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

“哦,血櫻嘛,其實是我們本地人一種習慣的叫法,你是外地來的,不知道也不奇怪。”老米頭頓了頓,“很久以前,王家是這裏的一大顯貴。王家世代為官,且都是清廉的好官。可不知怎麼的,聖上突然大怒於王家,抄家不說,還被株連九族。後來被證明,王家是被政敵誣陷的。王家上下,一口不留。那血啊,流了三天三夜都流不盡啊。後來,下了場大雪,把血都埋掉了。第二天,那裏就長出了一株開滿紅花的大樹。那花,真真就和血一樣。從此以後,鎮上就有了血櫻一說,血櫻出現,必有冤情。那被燒掉的宅子,應該也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吧。”

“那個宅子,之前都是何人居住?”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也是一個官宦人家,有一個少爺,在朝堂做官。十年前才搬來的。”

“那王家被抄離那戶人家搬來,隔了多久?”

“幾十年了,王家被抄,那真的很久遠了,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子呢。”

蕭逸痕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客官,你的酒。”阿生把溫好的酒遞了過來,“你的房間在樓上左手第二間,要我把你的包裹拿上去嗎?”

“不用了。”蕭逸痕拿起酒杯,一股熱氣襲上來。血櫻血櫻,就是這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