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女子學院,簡直就是所謂“大規模型女子庭園”的特殊空間。地皮整個被紅土色的高高磚牆圍住。不過,也並不是像一般的監獄一樣給人一種帶著重壓那麼誇張。它纏繞著有如英國的公學一般華麗大方的明朗氣氛。(譯:公學(public
school)雖然是這麼稱呼,但並不是“公立學校”的簡稱。它指的是可以公開招生的私立精英學校。)
“山女也有幼教設施,那個在東京的正當中,建在千代田區。從中學開始就到這裏。分初中部和高中部,有可以容納將近八百人的學生宿舍,好像。當然,還有最新銳的設備。就是這麼大。”
“哈——”
“這裏的學生禁止攜帶手機。可不是那種常有的空有形式的規定啊?哪怕是開通手機的通話服務都會被課以很重的懲罰。此外,電視和網線的使用也有限製。超富裕階層的子女在中學六年間,除了長期休假以外,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所謂不被俗世所汙染。有著這樣的強烈傾向,這就是山茶花女子學院。”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我一邊回應著姐姐的解說,一邊抬頭看著眼前發出異樣存在感的巨大校門。
將少女之園和外部隔絕的那個唯一,是大約三米半高的鐵柵門,下麵帶著小小的滾輪。好像是可以左右對開的那種類型。
走進學院的校門,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概是其他家庭的監護人一樣的人物。
“看上去都是有錢人啊——啊!?呐,葉介,莉莉!那個人抱著的摩天使超可愛的!哇啊!那裏還有卷毛狗!是比熊犬啊!嗚啊啊啊啊……毛茸茸、圓滾滾的啊……可、可不可以拍照呢……”(譯:摩天使(Maltese),即馬爾濟斯。白色長毛小型賞玩犬。比熊犬(Bichon
Frisé),類似馬爾濟斯的小型犬,一般也是白色。)
“為什麼,你特意對狗這麼大反應啊……”
既是貓派也是犬派的紅緒毫不看氣氛,對有閑的太太們帶著的高級犬興奮得喳喳呼呼的。先放她一邊不管——
“……果然很牛啊。”
實際上,基本都和紅緒說的一樣,都是些渾身上下散發出布爾喬亞味、出身很好的人。看上去像是大企業會長一樣穿著和服的老人、大概是創業公司社長的充滿活力的壯年男性、渾身都是名牌的闊太太等等。(譯:布爾喬亞,即“bourgeois(資產階級)”的音譯。)
怎麼說呢——對,雖然是句很沒品的話……
充滿了銅臭味。
“你們啊。真是骨子裏都是庶民。”
姐姐哼笑了一聲。
你這做姐姐的,對著同一個家裏長大的弟弟說些什麼呢……
“這就吃驚了的話後麵可會沒完沒了啊。還有,進到裏麵以後連停機坪都有。據說最裏麵還有供私人飛機用的跑道。”
“天、天上……”
不自覺就仰起頭來。
大晴天。很符合夏季,藍得鮮豔的天空。飄著稀稀疏疏的帶狀白雲,耳邊則傳來“知了知了”的蟬鳴。好吧,要是真有參加孩子的校慶還要開直升機來的家庭,那已經不是格調不同的等級了。雖然這確實是在山裏麵就是。
“話說,這裏滿滿都是走錯了地方的感覺,還真虧華凪能在這裏過了三年啊……”
生活等級明顯就差了太多。
出身高貴的來訪者。名牌。帶血統證明的狗。傭人。直升機。小客機。
它們表達的概念隻有一個——
錢。
“…………唔。”
一個人輕歎一聲,然後陷入沉默。還沒走到學院裏麵呢,我心裏就已經大大的不安了。
雖然母親出版了書籍,還是能上電視的烹飪研究家,但父親的薪水不算高,愛內家可是實打實的平民一家。所謂的中產階級吧。
沒事嗎,這樣。
在這個學校,我家妹妹那樣的“The?庶民”可以好好地生活嗎?
日常就拿著一捆鈔票啪啪打臉的大小姐們,華凪能和她們好好相處嗎?在這個狀況下,要說那唯一的救贖,就是——
“……嗯?”
於是,我真的和那個救贖遭遇了。
校門設置了警衛室,還有一塊比我還高的告示牌。上麵用毛筆寫著“第五十三回
山茶花女子學院文化節”。
當然,在入口處設置有接待。
“您是來訪者嗎?請在此出示入場券與身份證明書——”
看上去來訪者要在這裏出示身份證明。既然是文化節,進行這項作業的自然就是學生。可以看到好些個手臂上纏著有“文化節實行委員”字樣臂章的女學生。
我看到進行這項作業的女學生的臉以後,驚詫了。
順帶一提,我吃驚的不僅是麵相——因為那個學生,哪怕穿著校服也十分顯眼,那胸部就是大到不可思議。
““咦——!?””
與進行流水作業檢查著身份證明書以及學生名冊的一位女學生對上了目光。
就在這一瞬,我和“她”一齊狼狽萬分。還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的當然不隻我一個。
“哎呀,歐米茄醬……?”
“是歐米茄啊!真是好巧啊!”
“是、是前輩們……!?”
齊肩的黑亮半長發,甜美的笑容與隨意的敬語,還有無論男女,隻要看到的人視線就挪不開的——爆乳。
其正體乃是純英國風咖啡館“倫敦紅茶館”的女子高中生店主兼女仆,也是日本第一製藥公司“齋藤製藥”的千金,齋藤歐米茄。
作為文化節的接待,是那個數周前用盡全力咒罵我並將我趕出店的那個她。
“哈……為、為什麼大家會……!?還有,為什麼這家夥也一起……!?”
歐米茄聲音裏有幾分顫抖,眼睛睜得大大的。
作為接待的她自然是穿著山茶花女子學校的校服。淡桃色的緞帶與淺蔥色的水手連衣裙。真是其他地方見不到的設計。
於是,就在此時。
“齋藤女士。是您的熟人嗎?”
“齋藤女士的熟人還真是難得一見呢!雖然看上去氛圍普通,難道是變裝之類嗎?是您哪裏的親戚?方便的話,可以為我們介紹一番嗎?”
看我們似乎認識,實行委員的女生們開始打起招呼。
聽到這句話,我和紅緒還有莉莉不自覺地就互相看了看。
這身行頭顯得一般庶民,並不是代表我們天然就降了一級。
對這個我們倒是不怎麼吃驚。
我們吃驚就吃驚在——還隻是高一,歐米茄就被看上去比她大的女生們在後麵加了個“女士”來稱呼這個事實。
“——!”
有那麼一瞬,歐米茄的眸子裏閃過了躊躇。不過,這分困惑也就一刹那。歐米茄揚起嘴角,對女生們矜持地微笑道:
“是的。之前有幸相識。但是,請恕不佞獨斷……非常抱歉。若還有機會的話,敢請之後再向各位介紹。”
女生們對歐米茄這番話作出了“哎呀!齋藤女士,讓您煩憂真是十分抱歉!”,還禮貌地低下了頭。紅緒則小聲感歎著“歐米茄醬,是大小姐呢。果然。”莉莉則滿臉的不可思議望著歐米茄(同時,歐米茄對莉莉那純潔無垢的目光,回以客套的笑容,並撇開視線)。姐姐則輕輕歎氣,聳聳肩膀。
“噗呼呼……你都說了些啥啊,歐米——”
好吧,非要我說的話…………歐米茄的態度實在是太讓人噴飯。
還“敢請”呢!自稱居然是“不佞”!(譯:請恕小生能力有限。煩請諸位看官老爺自行腦補日式大小姐的談吐。)
哎呦娘啊笑死我了。你是哪裏的大小姐嗎!?
…………啊,是了。還真是大小姐。天生的。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再怎麼說和之前的形象比起來差距也太大了點。
“——哎呀呀,葉介先生。您說笑了。”
“我去——!?”
“咚”。
真的,我發誓我聽到了這樣的一聲鈍響。
“哇,怎、怎麼了,葉介?”
看著突然發出謎之悲鳴的我,紅緒睜圓了眼:“突然一下子發出怪聲,這個……說實話,很傻哦?”
“沒那回事!我擦,那家夥踢——!?”
用作登記的是會議室裏看得到的那種長桌。
自然,桌麵下可是有空間的。下麵有些什麼貓膩,旁邊的人無從知曉。就是說——歐米茄即便是拿皮靴的鞋底,像是要剜掉肉一樣去踢我的膝蓋,除了當事人的我以外,沒人看得見。
“…………哼哼。”
這乍看是無感情的反應。但是,我沒看漏:歐米茄抿著嘴,露出一副拚死壓抑住喜悅的表情。
歐米茄在她那絕對性的爆乳下麵抱起臂來,悠然地問:
“您是怎麼了,葉介先生?您即便是這麼說,我也……嗯哼……嗬嗬嗬。真不好意思。”
“你、你這——”
“啊,對了。有點事情忘記說。”
歐米茄嗬嗬一笑,“——來訪者登記結束之後,能叨擾一會兒嗎?有話想談談,剛剛想起來。”
發出了邀請。
在旁人眼裏就是這樣吧。女生們“呀”地發出了黃色的悲鳴。還有好奇的目光。像是在驚訝我和歐米茄的關係一般。
“…………”
但是,我的感想不一樣。
壞事了。我和歐米茄的關係已經和幾周前不一樣了。對方作出了與一般形象迥異的反應,不是什麼能哈哈一笑就過去的事情。
“嗖”地一下,背上感到一陣惡寒。
歐米茄在笑。但這笑容猶如冰河一般寒冷,目光裏滿滿的都是狂躁的敵意。
邀請?你傻啊?這可不是什麼帶點桃色的行為。
是點場子。再加一句話作為補充——加上作為慣用句的“體育館後見”都不稀奇。
離來訪者登記處稍微拉開一段距離,有片放材料的空地。如果不是這裏的學生,很容易就看漏。
除了我們以外別無他人,就是塊很寬的地。
“愛內兄,”(譯:說一句,這裏不是什麼很親近的叫法,單純是加個“さん”字。和前麵的“XX様”區分,就不翻“先生”了。)
稱呼變了。不是之前的“葉介前輩”,也不是剛才的“葉介先生”。姓氏後麵跟個敬稱,大概是對日本人來說最正式的稱呼。
對連名都不想叫的人來說,是最低的妥協底線。然後,
“您剛才這是找架吵嗎?”
——齋藤歐米茄出現了。
既沒有禮貌過頭的大小姐口吻,更沒有花兒一樣甜蜜的嗓音。
混入一絲隨便的敬語——但這裏麵毫無疑問伴著憤怒。
“你這就太不講理了。找架吵的到底是誰啊……就在剛才,出腳踢人的不就是你嗎……”
“哈?在說什麼呢,這不是因果報應嗎?您不知道啊?您可是個混帳,被這麼對待不是理所當然嗎?啊啊,現在穿的這雙鞋底太平了點,真可惜。要是平時穿的靴子的話肯定能更痛一些才是。”
歐米茄的回答,比挨了一腳、帶著一分窩火三分無奈的我的回答更是好幾倍的過激。(順便,歐米茄在倫敦紅茶館穿的靴子,在腳跟那裏帶著五厘米長尖尖的跟。要是被那種東西踢到膝蓋,毫無疑問會直接痛不欲生地摔倒。)
“……真是個可怕丫頭。”
喉嚨裏自然而然地漏出了碎碎念。歐米茄帶著幾分嘲笑說:
“是嗎?我覺得我剛才那幾下還太輕了來著。真要是有必要的時候,愛內兄的意識可是一瞬間就會消失。”
“一瞬……你逗我……!”
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繞到背後,朝著脖子“咚”來一記手刀嗎?還是說衝著肚子一發不得了的直拳直接KO?又或者是拿沾著氯仿的手帕?
不不不,又不是少女漫畫裏麵被綁架的主人公。
“啊,真是的——我錯了還不行嗎!拂了你的麵子!我會注意的。在學校那幫子麵前要裝乖。所謂大小姐模式一樣的東西是吧?”
“真的,隻是偶爾而已。啊,隻是說話就開始火大了。來這裏的隻是前輩們和姐姐話,我還是會很高興的。托您的福,我現在心情糟透了。在學校這邊也留下了最壞的誤解。之前明明一次都沒來過,偏偏今年來……不帶您這樣的,真的……”
說到總是對我口吐惡言的人的話,本該是隻有作為同班同學的花菱卡戎一個才是。不過她本人稱“沒有惡意”。
是因為我實在太廢柴,沒細想就罵開了。還得選用一堆堆殘酷的話語。說真的,是否能讓人接受還是很微妙。不過退一百步,也不是說不能理解。
不過,歐米茄的咒罵完全就是兩碼事。
她帶著明確的敵意,以攻擊我為目的,自主選用了過激的言辭。這一點如實地傳達到了。
“——所以說,您來幹啥了?別告訴我,真的是跑過來玩了啊?”
“說幹啥……”
看不就知道了嘛——要是這麼說了,別說是踢了,搞不好這次會直接扇耳光。她不是問“來參加文化節”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為什麼,我會來文化節——就是要求我告訴她這個的理由。
“和華凪對話來了。我和她,作為兄妹。根據內容,也有可能將她帶回東京去。我家也有本難念的經。”
所以就打亂順序,單方麵隻說了目的。
……華凪的成績一落千丈是理由。
……The?庶民的我家沒辦法支付山女的學費,要是獎學金測驗不能及格,就要唱黑臉告訴她回東京。
將這兩條綜合一下——嗯,就和剛才的感覺差不多。
“是嗎。”
就靠這一聲,對話的應酬就到此為止。
在話與話之間,周圍的蟬鳴雪崩一般嗡嗡的。
山女在長野的深山裏,比起東京來說,蟬鳴聲更加顯得刺耳。明明氣溫是長野更低,反而更給人一種“夏天”感覺。有著獨特的魔力。我是這麼想。
接著。
“……”
朝著我的方向,歐米茄的右腳踏出了一步。
皮鞋的底與地麵有著幾厘米的間隙。低著頭。衝著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她無言地看著。然後:
“…………去你的。”
一腳踏了下來。
抬起的腳好似揮動鐵錘一樣快速,狠狠踩在地上。
“您這開的哪門子玩笑?宰了你啊,說真的。”
歐米茄抬起頭來,眼神裏好像劈啪閃著火花一般。
突然,歐米茄的左手直直伸了過來,一把攥住我襯衫的領口。
自然,作為她名字來曆的手表——那一直戴在左腕很有些年頭的機械表進入了視界。
那塊表的表盤也好金屬鏈也罷,都仔細保養過。
“您不明白嗎?為什麼那孩子三年間一次都沒回過家?”
歐米茄質問道。
但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等我回答。
“是因為你在那個家裏啊。那孩子在學校放假的時候,孤單一人在人影都看不到一個的宿舍裏都是怎麼過的,您好好想過哪怕一次嗎?沒有吧,反正。我太知道了。但是,為什麼現在還……從四月開始,華子她原本好好的成績也啪啪往下掉——”
在能通過喉嚨感覺到對麵呼出的氣息的距離內,歐米茄帶著一種拚命將強烈的感情壓抑住的苦澀語調,對我如此說。
她那給人凜凜又潑辣印象的柳眉歪曲了。
明明氣得發瘋,但她的口氣和那種將憤怒流於表象、齜牙咧嘴的大吼大叫正好相反。
為了能讓對手聽清楚,隻是淡淡地、切實地控訴。
簡直就像是將一直以來壓製在肺腑裏的東西,一口氣全朝我吐露出來一般。
“……”
歐米茄說到這裏就停下來了。
死死咬住嘴唇,攥著我衣領的左手也鬆了勁,移開了目光……不對。
目光在彷徨。
明明被詰問的是我,可她對話鋒想要找個怎樣的落腳點,想表達出什麼並不是十分清晰。
自然地,輪到我開口了:
“……你已經無計可施了,對吧?”
“——!”
“劈啪”一下,歐米茄的肩膀顫抖了起來。她的左手已經完全鬆開了我的襯衫,向後退了一步。
“……愛內前輩的話,有什麼辦法幫那孩子嗎?”
深色的眸子有些濕氣。
帶著幾分困惑和哀愁。
“……咋說呢,”
有一半是衝動,我“嘎吱嘎吱”地撓起頭發來。被夏日的陽光烤過的頭發好好地將熱度傳到了手中。還會變得更熱吧,我就是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啊。”
“——哈?”
突然,歐米茄用那像是要咬死我一樣的目光擊穿了我。我衝她高高舉起雙手阻止她,說:
“慢著!聽我說完啊呆子。我又不是超人,說不出什麼能一下子讓歐米茄接受的話來啊,我說。”
“您可真是夠爛的。我是真想不通香神神前輩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又扯到紅緒了……好吧,就這樣吧。我說啊,實際上,你說的其實大部分都對得上號。我總是忽視了值得重視的人,事情真的糟糕了才磨磨蹭蹭地開始應對。所以說也沒辦法就在這裏拍胸脯說‘我有辦法’。還有啊,我都還沒和華凪見麵呢,說有辦法什麼的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不過——”
唯獨這個部分,我的話語裏帶著十分堅決。
“我會盡我所能。這點我向你保證。”
“……”
“還有,就我個人來看,華凪回東京去也挺好的。和測驗的成績沒關係。”
雖然這次是被姐姐帶著來的長野,這份考慮卻是很久以前就產生了。
原本就是我家兄妹的事情鬧得不可收拾,華凪這才去山茶花女校上學。但是,已經過了三年,現在的華凪似乎已經“討厭”起我了。
也就是說。
“我要是被華凪討厭了的話,還是希望找個和好的機會。她說到底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華凪要在這裏上學的理由——過剩的愛情——消失了,這個狀態反過來說是修複兄妹關係的機會。
我拿華凪沒轍,但並不代表我討厭她。
我要真是想疏遠華凪的話,壓根就不會吃她拿蟲子做的獵奇菜了。和華凪一直在一起的結果就是,我對蟲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話雖如此,妹妹就是可怕的、不得了的一種生物……我心裏的這種想法還沒發生改變。和當時一樣。
——隻是,如果,我說如果。
這樣的我們兄妹二人,能恢複成隨處可見的普通的兄妹一樣的關係的話,豈不美哉?
我就是這麼想的。
“……”
稍稍猶豫了一下子,
“…………哈,是這樣嗎。”
歐米茄鬆了鬆肩膀。於是她那對太過巨大的雙丘也跟著晃動起來。
我的皮膚感覺到緊繃的空氣已經稍稍緩和了一點。
事實上,被她叫出來以後,這大概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她那壓倒性的胸部。歐米茄如是說:
“在生物實驗室。高中部教學樓的三層盡頭。華子應該就在那裏。”
“……願意、告訴我嗎?”
“是的,”
歐米茄點點頭,“既然是華子的哥哥,你就自己去找出來好了——雖然我想這麼說,可那純粹就是讓人幹著急,還是算了。和她見一麵,然後趕緊被拒絕掉吧。我話說在前頭,要是對那孩子亂來的話,我是真沒法保證愛內兄你的人身安全。這點還請您好好記住。”
“…………原來如此,不好意思啊。是嗎……不過,怎麼說。不明白啊。”
微微衝她低了低頭。
雖然台詞本身沒有太深刻的意義,歐米茄她眼很尖,好像多想了點。
“您怎麼啦?很讓人火大啊。別吞吞吐吐的,想說就說。煩死人了。”
“不,就是有些在意——你都為我家妹妹擔心到這份上了不是?”
“因為是朋友。”
歐米茄立刻就回答。
用一點陰影都沒有的雙眼抬頭望著我說。
“因為我是華子的朋友,所以會擔心她。僅此而已。不能為朋友擔心嗎?”
“……不,一點也不。”
“那就請別問一些無聊的事情。”
既沒有猶豫,臉也沒有羞紅。她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