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更好奇您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很簡單。我找到葬儀社的老板,他給了我這裏的地址,然後我又找到這座莊園原來的所有者,從他那裏買到當初的建築圖紙。鑒於整座莊園隻有這麼一處適合秘密關押囚犯的地下室,我有相當理由相信你在這裏。更幸運的是,根據圖紙顯示,這裏不止一個入口。”緹婭一邊四處查看,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哦,是的,我就是從那裏進來的。現在您可願意聽一下我的建議?”
“說吧。”
“我建議您立刻離開這裏。”
緹婭轉過身,帶著幾分煩燥地說:“我不認為現在是玩那套試探把戲的時候,等我們離開這裏,你有的是時間玩你的小遊戲!”
塞巴斯蒂安不為所動,依然用一種過分冷靜地語氣說:“好吧,現在我有些明白放羊的孩子的心情了。不過不管您信不信,我並沒有在玩什麼把戲,我是很認真提出這個建議的。”
緹婭回到他麵前,凝視他的雙眼。因為失血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顯得一雙黑眸幽黑深遠,原本向來梳理得十分整齊的黑發散亂開來,襯著蒼白的臉和身上的傷痕,倒是給人一種虛弱的美感。
“告訴我原因。”
“因為我隻是誘餌,您才是他想要的。”
緹婭挑眉:“我以為這種事並不希奇,作為主人的我的重要性總要大一些。”
塞巴斯蒂安苦笑了一下:“是的,隻是這次和前幾次不一樣,說實話,我——沒有把握。”
緹婭深深地看著他,忽然道:“不,不對,讓你覺得沒把握的人不是你,也不是對方,而是我,對不對?”
塞巴斯蒂安沒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緹婭深深吸口氣,壓抑住心中翻騰的怒氣和受傷的感覺。她猛地掉頭從他身前走開,免得一時控製不住自己,做出什麼有失淑女氣質的事。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要生氣,以後有的是機會!她稍嫌粗魯地扯下背著的雙肩包,拉開拉鏈翻找起來。
“您在找什麼?”
塞巴斯蒂安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剛才那段對話沒有發生過。
“找一種能夠讓我們兩個都能從這裏出去的辦法!”緹婭沒有他那份涵養,口氣生硬地回答。她站直身,手中拿著幾片略比口香糖大一些的東西。
塞巴斯蒂安看了一會兒,語氣古怪地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炸彈吧!”
“沒錯。相比魔法巫術什麼的,我更相信科學的力量。我就不信我把這房子炸了,還毀不掉一座魔法陣!”緹婭惡狠狠地說。
塞巴斯蒂安深深地憂鬱了。相比追究是誰將他高貴文靜的小姐教壞了的問題,他似乎更應考慮到時候會不會魔法陣沒被毀掉,反而是將他們兩人給炸了!作為一名合格的執事,哪怕是身陷囹圄,也必須將主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呃,其實——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他委婉地勸道。
“為什麼?”
緹婭一邊隨口問道,一邊將炸藥外包著的一層紙狀物撕去,將裏麵一層薄薄的白色物體貼在靠近牆角的地麵上——這麼看起來倒更像是口香糖了。
“恕我直言,您的私人教育課程中並不包括安裝炸藥這一項。”
“是沒有,不過這比你想的簡單多了,並不需要多麼專業的訓練。”
緹婭說著又換了個地方貼上一塊,似乎猶嫌粘得不夠牢,還用腳輕輕踩了一下。
塞巴斯蒂安不予置評,事實上他正深深愧疚於他的知識與技能並不如原先以為的那樣淵博,也許他該給自己再開那麼幾門課程——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停住,他們都聽到從緹婭進來的那個入口有動靜傳來。緹婭立刻從腰帶上抽出一把小巧的銀色□□。但就在她關掉手電筒的同時,地下室天花板上的那盞燈亮了,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緹婭忍不住眨了眨眼。
“親愛的伯爵小姐,您果然在這裏。”
緹婭抬頭望去,看到從樓梯上緩步走下的西倫,身後跟著一名做牧師打扮的中年男子以及三名荷槍實彈的警衛。她的心一沉,她雇來的那些人顯然沒有如預計的那樣為她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她扭頭看向另一個出入口,毫不意外地看到另外幾名持有武器的警衛走了進來。麵對指著她的黑洞洞的槍口,她明智地扔掉小□□。一名警衛立刻上前取走她的槍和背包。
西倫揮了揮手,示意幾名警衛都退到外麵,地下室隻剩下緹婭主仆、他以及萊沃爾牧師。明白自己沒有逃脫的可能,緹婭反而鎮定下來,同時她也很弄清楚西倫的意圖何在。塞巴斯蒂安麵無表情,眼簾低垂,讓人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