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楊當學生那會,覺得整人是一件愉悅身心延年益壽的事兒。
高中的時候有個大她一年級的學長,死乞白賴的給她傳了一個月情書,不管宋楊明說暗示拒絕多少回,人家放學路上該怎麼堵還怎麼堵。當宋楊每天放學就提心吊膽,把自行車當跑車一樣以三十公裏每小時時速全程衝刺了連續三十一天後,體力上實在撐不住了。於是她決定給那自稱堂堂七尺實際五尺半不到的男兒一個痛快的。
一個周末的晚上,宋楊借口要到陸夏家借複習資料從家跑出來,把那學長約到了學校。學長很興奮,激動得後腦勺都在一個勁兒抖。
宋楊嬌羞的說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讓人看見不好。學長體貼的說地方你選吧。
宋楊說我平時不想人打擾的時候就喜歡去一個地方,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去。學長哪兒能說不喜歡,歡天喜地暈暈乎乎就跟著宋楊走,一直走到綜合實驗樓門口。宋楊親眼看著他的笑生生的僵在臉上。但遲疑了兩秒鍾之後,還是一咬牙跟宋楊進了樓。
走到生物實驗室那一層時宋楊說累了,於是拉著臉色已經發白的學長坐在樓道裏聊天。而話題很自然就聊到了解剖上。宋楊說,上次解剖青蛙的時候一刀下去帶勁兒的不行,切了幾刀都不盡興,結果周圍幾個實驗桌的都被她包圓了。學長的臉色頓時從白變青。
宋楊說著說著忽然停下,望著黑暗的樓道盡處,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學長慌忙的也望過去,卻什麼都沒看到,他顫顫巍巍的問宋楊你看見了什麼。宋楊說什麼都沒看見啊。學長長舒了一口氣,臉色稍緩的說他們都說這樓裏有鬼,我還以為真有被你看見了呢。宋楊轉頭望著他詭異的一笑,說:難道你以為沒有麼?
學長立刻尖叫著往樓下蹦。宋楊還在後麵幽幽的喊你跑什麼,它們挺好相處的。學長叫得更是慘烈,兩秒鍾之後再沒了聲響。
陸夏來學校找宋楊的時候,她已經在實驗樓前麵的台階上笑得腳都抬不起來。
陸夏無奈的說:“你膽兒夠肥的啊!難道你在實驗樓裏就一點不怕?”
宋楊說:“怎麼不怕?現在腿還抖呢。不過我更怕接下來一個月還得每天騎車環城衝刺。”
果然,那學長以後再見著宋楊都要繞道走。
從那件事宋楊總結出一個道理,以本傷人也不是全都不劃算,關鍵是要看傷的是誰。要是那種沒事送上門來找不自在的,那她也隻能小整怡情一下了。
在麗達這件事上,宋楊不願意擺開陣勢公然跟她撕破臉打對台,這與公司倡導和諧的氛圍也不相符。不過要是有人自己得寸進尺心懷不軌,那就怪不得她了。確定了這樣的宗旨,宋楊第二天把那份計劃書又帶回了公司,並在看見麗達踏進辦公室的時候,假裝有些慌亂的把計劃書塞入她桌上的一堆文件夾裏。
午飯時麗達說有事不跟她們一塊吃了。宋楊在心裏歎了口氣,拉著布萊爾去了餐廳。吃飯的時候宋楊覺得心裏那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有些得償所願,又好像有些於心不忍,真是一種極富層次感的矛盾快感。宋楊默默感歎自己還算是有點好人的良知,果然是她那自稱心慈手軟實際就是一鐵血宰相的媽生的。
下午伍青打電話跟她說,她們公司又有人來詢價,他那哥們開始咬著說上次是熟人才給那個價錢,後來裝著為難的鬆了口。聯係的人好像怕遲則有變,說她一會兒就領著公司的人看場地去,要滿意就立馬簽合同。
麗達在彼得辦公室裏坐了一陣,出來就拎著包出門了。宋楊心裏明白這事兒估計已經**不離十,隻是不知道麗達會不會把她的燈光設計也全盤搬過去。燈光一般都直接外包,宋楊自己也是借陸夏這股東風,心血來潮想搏個彩頭。不過那設計的效果圖做得實在精彩,就算再找燈光設計重新做怕是也做不了這麼好,所以很難期望麗達不借鑒個一二。
果然,第二天麗達就用郵件通知開會,討論展覽會方案的事兒。等那超低的場地費用和超炫的燈光設計一展示出來,宋楊看見彼得的臉上升起一種少見的驚喜。這中年男人城府深得很,喜怒很少放臉上,看來今天確實是滿意到一個程度了。宋楊心裏莫名有一點小得意,雖然此刻風光都沒她什麼事兒,但從另一個側麵了反應了她還是有那麼點工作能力。
不過宋楊現在還有另一個工作要做。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她就開始在辦公桌前做痛心疾首狀,時不時衝麗達那邊送過去一個幽怨的眼神。麗達忙得腳打後腦勺,根本沒時間搭理她。展會也就是三天之後的事情,如今彼得已經把這事全權交給她負責,有那麼點副領導的風範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