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
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再回到京城是十一年許後的暮秋,長安街還是繁華依舊。曾經如此輝煌的盛錦時代,仿佛風貌猶存。如今的皇城,許是也和舊時一樣冷清寂寥的吧。
香蘭堂的湖心亭,窗子上已盛開的蘭花,她從小就如此深愛的桂花樹,還有那年深冬寒雪。
侵曉時分,慘白的青石板路上勾出一條血路。錦帝的血順著門框滴在地上,殘夢裏醒來,記憶裏錦帝麵無表情留給她最後的一句話,不知深淺。
「走。」
她確實走了,皙白的腳踩在冰涼的雪地上一次次被刺痛,身上錦綢金緞的衣裳還開著衫。豔紅的袍子金色的桂花,唯有錦朝公主夏汐才有,京城百姓也隻親眼見過一次,隻是盛裝加身的背影已定是傾國傾城。
又是這身盛裝,寒冬的初晨,她拋下了她的皇宮。
「夏汐已經死了。」
付了散碎的銀兩住進一家看起來還算熱鬧的客棧,總算又回到京城了。
客棧的掌櫃是個長的還算有風韻,一個善良的美麗女人。
京城的街,京城的巷,京城的青磚,京城的紅瓦。一切都是那麼熟絡,親切。
前朝今代,她依舊如此深愛著這片江土。無論是作為前朝公主夏汐,還是夏清折。
回到客棧的時候大堂幾乎一片狼藉,在桌下看到了那日領她去房間的小二,如今渾身是血靜靜的躺著,眼睛裏卻依舊滿是驚恐。
慢慢蹲下幫他把眼睛閉上,這個充滿恐怖和黑暗的世界,不看也罷。
翻身躍上樓梯,向著傳來驚叫的房間跑去。
踹開門。老板娘衣衫淩亂的被一身還算體麵打扮的男人壓在身下,滿臉的淚水已經花了臉,口中還時不時驚叫著。
屋內還有兩個拿著刀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拔劍鎖喉。向著那已經開始解開衣衫還絲毫沒有發覺的男人後背刺去,光亮的白刃瞬間染滿鮮紅,血順著刃淌下來,滴在地上。扯開男人還算精致的衣服,坐下來慢慢擦幹淨自己的細劍,從新放回劍鞘裏。
隔了半天也沒聽到掌櫃的聲音,許是被嚇得不輕。
「你還好麼?」看著依舊坐在床上,衣冠不整的女人。
「你殺的那人是當朝丞相徐萬徐大人的大兒子徐意德,他們一定會找到店裏來的,我跑不掉的,你快走,我斷不會說出你的。」
「既然事情是我做的,豈能讓你替我頂罪,我叫夏清折,你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裏。」說著,夏清折把手伸向床上的女人。
「客官果然是女人,如此清麗的聲音,況且男人哪裏有如此細嫩的手。」說著掌櫃起身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叫我玉娘,丈夫死的早,我便很早就自己打理起這家客棧。算來也有十幾年了,如今怕是不得不走了,還真有些舍不得。」玉娘繼續說。「既然是個女子,為何要帶著麵紗,一身男子的裝束?」
「我是回來報仇的。」
聽了以後玉娘便沒再多問,隻是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首飾,帶了幾件樸素的衣服,又出門去另一個房間拿了丈夫的靈位,取出店裏全部的銀兩,打了一個包袱。跟著夏清折下樓。
臨走前,玉娘跪在死去的福衫小跑堂旁邊磕了一個頭。
「福衫,玉姐姐沒保護好你,我沒能遵守跟你娘的承諾,始終是欠著你的…下輩子,玉娘願意為你和你娘當牛做馬,來報答你們。」
帶著玉娘,走了一下午從城東到城西,到晚上才住進一家客棧。
怕晚上發生什麼事情,要了稍大的房間,兩人同住。
摘下麵紗,準備沐浴洗掉今天渾身的髒血味道。
「好生精致的容顏,許是稍加裝飾便足以傾國傾城!」玉娘看著那精致的麵顏,白皙的臉頰,柳葉似的細眉,剔透的眸子,挺立的鼻子下兩片嫩粉色的櫻唇,不自覺的看呆了。
夏清折隻是微微一笑,便轉身去沐浴的房間。明明一笑如此傾城卻讓玉娘發現了眼底藏不住的孤寂。
最近幾日一直在客棧裏沒有出去,先避幾天風頭再做打算。等這一陣風聲不緊了再把玉娘送出城去。
兩人在房間裏也沒有什麼交談,隻是晚上的時候總會聽玉娘講以前的故事,原來玉娘也深深地愛著十年前的那個盛錦王朝。
聽她講當年一夜之間改朝換代,沒有戰爭。聽她講傳說中那位傾國傾城的前朝公主夏汐,似乎自那一日起就再也沒傳來關於她的事情,玉娘說或許是死了。
對,夏汐已經死了。
得知自己的兒子在客棧被人一劍穿心,丞相果然立馬震怒,全京城搜捕玉娘,賞金也已經達到黃金萬兩,一時間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
每天出去打聽消息,如果有風聲便帶著玉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