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畢業時，舍不得花擇校費，按學區分到最差的中學。最要命的是，攸揚是那種得過且過的孩子，學習上不急上遊，也不墊底，全班要是有50個學生，考試排名也隻能在20名左右徘徊。連著2年，老師都在期末評語上寫道：攸揚同學思想上積極要求進步，響應學校各項號召；學習上認真努力，發奮圖強；生活上團組同學，愛護班集；勞動中不怕髒不怕累，吃苦耐勞……而同樣的評語，幾乎一字不差的出現在全班30名同學的成績單上。
考高中時，明知道這種學校的教學質量，不可能培養出什麼重點高中的苗子，就心安理得的報考了護士學校，可偏偏事與願違，以1.5分的差距落了榜，被一所設計鍋爐的中專錄取。
中專二年級時，老媽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中專就是不如大學好，最多算個大托兒所，幫著家長天天看孩子，不磕不碰，不冷不餓就算是稱職。要不你找個周六周日的兼職得了，反正在家呆著，淨看電視。”攸揚二話不說，第二周就在超市找了個促銷員的活兒，一天30塊錢倒也樂得自在，一個月下來還能給自己添件新衣服，省得一邊撿表姐表妹的破爛貨，一邊違心的說，“一點都不舊，樣式還是流行的呢！”
到了中專三年級，攸揚手上也算是有了點閑錢兒，左算計右算計，總覺得自己學曆低，怕以後會被別人看不起，就自作主張報了自考大專。就因為這事，還被在醫科大學當老師的二姨一頓奚落，“自考是誰都能考的呀？怎麼也得高中畢業吧！要不光高數一門課，就得考五年！”這句話讓攸楊心裏難過好幾年，當初考中專時，你們是怎麼說的？“攸楊啊，你看你家條件也不好，現在供個大學生四年下來，不說5萬也得3萬，還不累死你爸你媽呀？考護士學校多好，畢業時二姨幫你找找熟人，留在醫大附屬醫院，這輩子也算有了鐵飯碗，走到哪也是國家幹部呀！”
哼，現在倒反過來說我沒出息，連自考都畢不了業！那好！你們不是說我不行嘛，我還不報自考了呢，姑奶奶要參加高考，跟你們家那些公子小姐一樣，堂堂正正的考大學！
於是，整個中專四年級，攸揚一邊維持中專的課程，逃課加請假的半工半讀打工，一邊找教材補習高中課程。整整個6個月，每天從早上8點學到淩晨4點。直到報考前，攸揚都不敢跟老媽提上大學的事，但必竟到了緊要關頭，需要打個人參謀一下，當她小心翼翼的跟爸爸說起自己已經為了參與高考，偷偷複習一年時，老爸驚訝的說：“你個小孩崽子，這麼大的事，怎麼就不知道跟家長商量一下呢？再說人家上三年高中，都不見得能考個好大學，你憑什麼就能？要我看，你就別報了吧！”
“爸，我都學了將近1年了，好歹也得讓我試試吧？”攸揚一聽這話，說話的語氣也高了三度。
攸揚爸一看，攸揚態度堅定，知道改變不了什麼，就說，“你也沒參加過模擬考試，也沒什麼作參考，要報也就能報個去年本科線最低的。”
就這樣，攸揚西裏胡塗的報了，J城的化工學院。
半個月後，高考成績出來了，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是，攸揚考了586分。比大姨家的表弟高了將近120分，比二姨家的表妹高了40多分，高J城化工學院錄取分數整整100分，還沒入學，就得了個什麼名頭的獎學金5000塊。攸揚媽早忘了，攸揚先斬後奏的事，擺了10桌酒席，給攸揚慶功。這時，攸揚才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個階段，攸揚家的生活條件也大有改善。攸揚媽在新成立的水產市場，租了一個攤位做起了批發海鮮的生意。雖然隻是小本買賣，但日子還是過得有滋有味，再也不用為了塊兒八兒毛錢，在市場跟小販斤斤計較。更讓攸揚感覺意外的是，爸媽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老媽越來越關心自己，從J城到C城坐火車隻需要2個小時，但每次返校，無論生意多忙，老媽都會把攸揚送到站台，再一遍一遍的問她生活費夠不夠。遇到長假休息，有時老媽會冷不丁在她臉上“叭嘰”親上一口或者捏一下。隻是攸揚媽還是會時不時地奚落她，說幾句，“老天爺打瞌睡，讓你撿了個大便宜，歪打正著的上了大學”這樣的話。剛開始，攸揚對這種轉變很不習慣，但時間長了就會自然而然的覺得，正常的家庭本該如此和諧，日子就就應該這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