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猛然發現,我的航線直指它艦身的正中央!

我輕拉操縱杆,將機頭輕輕向上一帶,並且按下了發射火箭的按鈕。

我通過操縱杆和腳舵感受到輕微的震顫,卻沒看見射出去的火箭。不過當我擦著敵艦的頭部衝過的同時,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我的座艙裏的一切。

我回過頭,剛好看見敵艦一邊噴吐著爆炸的火舌,一邊緩慢的向一側傾斜,原本筆直的航線漸漸扭向一邊。滾滾的濃煙就像噴湧的鮮血,正不斷的從它的身體裏湧出。

在我拉起飛機,開始爬升的同時,被我擊中的這艘空中巡洋艦似乎終於耗盡了最後的力氣,一頭向著下方雲層的縫隙紮下去。在它的後方,很快綻放出一朵朵白色的傘花。

“幹得漂亮,老鷹!”耳機裏再次傳來十二大隊隊長的聲音,“接下來你是在這繼續獵人頭,還是和我們一起返航?”

第一次適應性飛行主要是讓妖精體會下新搭檔的駕駛風格,單就這點來說,今天我們的任務算是達成了,還順帶擊沉了一艘航空巡洋艦,所以我是傾向於返航。

問題就在於伊娃了,可她卻一直沒說話——她應該也聽到了十二大隊大隊長的話才對。

我正打算開口詢問伊娃的意見,我的直覺尖叫著向我發出了警報。

我猛的抬起頭,首先望向太陽的方向。

有四個黑點,而且是四個拖著藍色軌跡的黑點。

“紅太陽!”

我叫出這句約定俗成的警示語的同時,我的雅克的符文係統驟然啟動了。

接下來的十五分鍾對我來說就像噩夢一般,我第一次吐在了自己的儀表板上——這對一名飛行員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的雅克仿佛變成了一匹沒有馴服的烈馬,隻要輕輕碰一碰操縱杆,飛機就會回饋給我非常劇烈的反應,我好幾次以為我座機要被它自己產生的扭矩力擰成兩節。而當我對伊娃大喊,讓她降低輸出功率的瞬間,整個符文係統的出力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結果一直追在我們倆身後,卻因為我們那劇烈的機動一直無法找到攻擊機會的兩架敵機一下子追了上來。

12.7毫米的機槍彈掀掉了我們倆的座艙蓋,還把我的高度計給打穿了,從儀表盤下麵漏出來的水銀差點滴進我的眼睛裏。

受到槍彈的刺激,符文係統的出力又一下子提到了最高,加速造成的狂風拚命的揪著我的臉皮,當時我的非常確定隻要這種狀況再多持續一分鍾,我的臉就要像蛇一樣蛻一層皮。

更重要的是,強風讓我呼吸困難,胸部的憋悶感以及漸漸的離我遠去的五感,我知道這是缺氧昏迷的前兆……

我的座艙裏配有氧氣筒和麵罩,但是我光是駕馭這如驚弓之鳥的飛機就用盡了全力,根本騰不出手來拿放在座艙旁邊的固定架上的麵罩,也沒有辦法扭開氧氣筒的閥門。

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拋棄符文模塊,否則的話我們的未來就隻有兩種可能,它們間的區別就在於我和伊娃誰先憋死。

這絕對是不能允許的。

但是立刻拋下符文模塊的話,我們一定會成為緊追在我們背後的兩架敵機嘴裏的肥肉。

這也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我必須要爭取到和對方對抗的有利條件。

於是我猛的將操縱杆向後拉起,我的座駕立刻給了我十倍於我的期待的回應,我飛快的爬高,向著太陽衝去。

因為高度計完蛋了,我不知道我自己的高度。我隻是打算在我堅持不住之前盡可能的獲得高度優勢。當我身體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我拉下了拋棄符文模塊的應急栓。

壓在我身體上的G力一瞬間消失,讓我全身都感到一陣輕鬆。

然後我背後亮起意料之外的光芒,我回過頭,看見追著我的兩架敵機中的一架炸開了花,那個軸心國飛行員實在太倒黴了,他竟然撞上了我拋棄的符文模塊!

而緊跟在被撞散的長機後麵的僚機不得不改出爬升,翻滾著躲避襲來的碎片。

這個動作讓它一下子失去了很多高度,並且讓它的屁股毫無防備的暴露在我麵前。

我立刻將飛機改入俯衝,拋棄符文模塊之前我的雅克就有了很高的速度,現在又有俯衝的加成,我輕而易舉的就咬上了那架敵機。

這時我才發現,追著我的這架飛機和將我送進度鳥艦隊的那架一樣,是尚未大量裝備的新機型,它采用了和梅109完全不同的雙發設計,難怪這兩架飛機能一直緊緊的咬著發揮出比遠超設計標準的性能的雅克不放。

我射擊了兩次,但是子彈都貼著敵機飛過,我的子彈所起的唯一作用就是讓敵機的符文係統亮度變得更高,它開始一點一點的拉開和我之間的距離。

這樣下去它總會跑掉的。

但是我還是有機會。

在被人咬尾的狀況下,長時間保持航向是有危險的,尤其是軸心國的飛行員,按照之前我和他們交手的經驗,他們一定不會滿足於依靠左右晃動來躲避射擊,他們一定會轉向。

而軸心國的主力符文機梅塞史特109有個特性,它往右盤旋的性能要大大優於往左盤旋的性能(當然不管往左還是往右它的盤旋性能都要低於雅克)。這是因為它為了讓機身更輕便以提高速度,就沒有像邦聯和西聯的符文機那樣采用共軸反向雙旋翼的設計,而螺旋槳在轉動的時候,除了給飛機提供推力之外,還會給機身施加另一個力,這個力會讓機身有著沿軸向滾動的趨勢。使用了共軸反向雙旋翼的戰機由於兩個螺旋槳的力互相抵消,就不會有這個軸向滾動的趨勢。但是隻用了一個螺旋槳的梅塞史特109就不行,這個滾動的趨勢限製了它的機動能力,讓它不適合左盤旋。

因此在大多數情況下,軸心國的飛行員總是會往右盤旋。

現在軸心國的新型機采用了雙發雙螺旋槳的構造,它的設計師肯定已經考慮到了盤旋性能的問題,它的駕駛員應該也知道這點,可是,習慣是很難改的。

我把賭注下在了這個習慣上。

就在我把操縱杆推向右邊的同時,我的目標向右傾斜機身,改進了右盤旋。

我把它牢牢的套進了我的瞄準光圈。

子彈把它的左發動機打著了,它拖著濃煙衝向地麵,卻在半路上淩空爆炸,散成了一堆碎片。

我讓飛機恢複到水平,用膝蓋夾住操縱杆,然後一把從座艙邊上扯過氧氣麵罩,擰開氧氣瓶的閥門一個勁猛吸。

如果這時候有敵機打過來,我就認命了。

緩過勁來之後,我終於想起要查看伊娃的狀況,我回過頭,看見後座上的少女和我一樣抱著氧氣麵罩一個勁的吸個不停。

“你沒事吧?”我通過內線問她。

“辮子……呼哧呼哧……辮子被風,扯得好痛……”

我不由得笑出聲來。

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我的掌心我的腦門居然很幹爽,沒等我好好的展現我的驚奇,我又發覺在我的手背上結了一層白色的晶體。

原來這幹爽的感覺隻不過是因為我的汗被吹幹了而已。

我長歎一口氣。

耳機裏傳來地麵指揮部的返航命令,接手這片空域的邦聯空軍部隊也出現在西方的地平線上。

我回頭看了眼還在抱著氧氣麵罩“呼哧呼哧”喘個不停的伊娃,對她豎起大拇指。

“我們倆又活下來了。”

伊娃卻沒有回答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