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弦響,又有四五個衛士倒地不起,就算沒死,想必也是重傷。
餘下的人立刻警惕站好,將成宗和李宛圍著中間,再有暗箭襲來,已能從容撥開,傷不到人了。
婉貞慢慢扶起成宗。此時顯眼的明黃服飾去掉,遠看很難辨認出誰是君誰是臣,婉貞想以此博一下:對方如果人數不多,不易近攻,那麼見此情形應該會退去。不過,如果對方下死手……
幾輪遠射已經傷不到其他人,婉貞查看了倒地的四人,除一人傷重已經昏迷以外,其餘三人還都清醒。婉貞有過受箭傷的經驗,她簡單包紮了三人,又讓其餘人下馬,將傷員抬到馬上。
這番忙碌時,四周又靜下來,生息全無。成宗被三個黃衣衛士貼身圍住,心中仍然十分忐忑:剛才要是晚一步,現在倒在地方的人就不知道是誰了。究竟是誰如此大膽!心中無明業火升起,憤然之餘倒激起了勇氣,他沉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離午時還有多久?”
天已經全部暗下來,大有山雨欲來的意味。看不到光影,也很難判斷出時間,衛士正在遲疑時,婉貞答道:“進林前大致是辰時三刻,進林到現在不到一個時辰,巳時過半的樣子,離到午時還有半個時辰吧。”
成宗點頭,“午時百官會聚齊行營,如果朕不到,禦林軍定會前來搜山,無論怎樣,還要撐住半個時辰。”
婉貞有些猶豫,梁振業給的煙花要不要放?一是現在敵我不明,萬一路上有圈套讓梁振業等人也中伏豈不失策?二來現在位置不明,加上周圍叢林密集,不知道這煙花放出去究竟能在多遠看到……還是,再換一個更加明朗的地方吧。
“陛下,李大人,此處位置太偏,求援也著實不易,賊人也容易設下埋伏,還是慢慢向外移吧?”領隊慎重諫言,婉貞也是這個意思,於是成宗發話道:“那就小心些,繼續向西。”
十幾人不再騎馬,背靠背手推手的慢慢向西前行。天色已經沉得如同入夜一般,時不時的還刮起陣陣陰冷的風。成宗披著鬥篷還覺得背上發涼,手心裏都攥著一把冷汗。他忽然想起李宛把外袍讓給他,一身單薄的劍袖哪裏受得住這種陰寒?成宗抬眼望去,就見李宛臉色雪白,握劍的手臂微微發抖。成宗心底忽然一陣感動:以他的身份地位,從小到大,給他各種好東西的人數不勝數,卻從沒有一個人能夠這樣——以身相代。
那眼神當中很是清澈動人,現在看起來除了有些警惕和不安外絲毫沒有別的漣漪——他沒察覺自己做什麼驚天大事。救駕有功,按祖例可以封公拜侯。
這人是真心的、毫不猶豫的要救他。
身上還披著他的鬥篷,淡淡的暖意傳來。
伸手想讓他靠近一點,忽然想到鬥篷下麵自己還一身明黃,算了,不要妄動。
眾人小心地向前走,再未受到別的襲擊。天下已經開始飄起細細的雨絲,婉貞身上的軟甲吸了水變得有些沉重。
忽然,隊伍前麵一人大叫一聲,跌到草叢中,順著山路滑了三丈有餘。“怎麼回事?”隊長叫道。滑倒那人就地打個滾起來:“沒事沒事,地上太滑了,咦……”那人看向身後,驚叫道:“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