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一層窗戶紙
下決心其實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睜眼再一閉眼，連一輩子都能直接過去了，更何況隻是做個決定而已？
取舍取舍，有取就有舍，聽起來似乎會很糾結，實際真操作起來，反而意想不到的痛快。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什麼好猶豫的。
林明雅原本也不是什麼死纏爛打死命糾結的貨，“我不需要你們了”這話既然都說出來了，自然也就不再有所顧忌，人一下反而輕鬆上許多。
拋棄他們吧，原本開始執行計劃的時候就沒有料想到雙子的後來出現，所以理智點看的話，他們對計劃而言本來就是不確定的變數。那麼就這樣吧，確保計劃的順利實施才是第一要務。剩餘的一切，即使包含自己的感情在內，也可以完全拋棄。
“你……”雙子異口同聲地欲言又止，彼此之間看了一眼後，悠嵐默默地將發言權交給了祐泓。
祐泓直接開口就是：“明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明雅挑挑眉：“就是字麵意思。”
祐泓繼續問道：“什麼叫你不需要我們了？”
“這還需要我解釋嗎？”林明雅故意露出一副“連這你都不明白嗎”的樣子，旋即又恢複平淡地開口，“這裏又不是在貧民窟，非得需要扶持著相互掙紮生活下去。憑我現在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一個人過得更好。”她頓了頓，才道，“或者我應該說，反而是你們的出現，危及到了我現在的生活。”
“是這樣嗎。”祐泓的反應比想象中平靜許多，“那麼我再問一句——你真的舍得嗎？”
“嗯？”林明雅聞言目光微沉。
“你真的舍得——悠嵐嗎？舍得通過手術才恢複過來的那些記憶嗎？舍得放棄曾經共患難過的朋友嗎？舍得將所有人都從身邊推走嗎？”祐泓一口氣問了出來。老實說他這麼麵無表情毫無感情-色彩的用超級平板不帶絲毫起伏的語氣，說出這麼一長串的話，聽起來還真有點嚇人。
但是經過多年的訓練，林明雅根本不會再露出任何破綻：“依仗前行者的技術，隻要我想，隨時都可以舍棄得更徹底一些。”言下之意自然是你現在說的根本算不了什麼。
祐泓被她這麼堵回去，卻再次出乎意料的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將視線重新轉回到雙生哥哥身上。
被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栗色眸子盯住，悠嵐在心底歎了口氣，但也沒有勸說什麼，說出來的話反而帶著幾分明顯刻意出來的冷淡：“總之，祐泓，你先離開吧。如果被人發現咱們兩個人都在的話，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理智地判斷出目前處境，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最壞結果，他下達了讓弟弟先行離開的決斷。
祐泓瞬也不瞬地望著悠嵐，對方正用同樣栗色的雙眸回望住自己的胞弟。雙子的視線於空氣中交叉、彙聚，雖然不像小說電影中描述的那樣擁有什麼所謂的心電感應，不過彼此在想些什麼也能了解個七七八八。
雙方視線交流完畢後，祐泓沒有再多說話，徑自站起身向外走去，以實際行動表明了對自己哥哥的充分信任。
隨著電子鎖鎖門的嗶聲響起，室內隻剩下悠嵐和林明雅兩人。
少了平時因為太過懶散而看似沒什麼存在感的祐泓後，林明雅直視悠嵐，麵上仍是一片堅定的淡漠，心裏卻不禁有絲緊張。
良久，她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和他一起走。”被人看到明明走掉的“悠嵐”還存在在這裏的話，反而才更不妙吧？
悠嵐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祐泓的話，不會被人發現的，放心吧。”
林明雅不置可否：“是嗎？”語尾刻意露出少許冷哼。
“明雅，你沒發現你越是力持鎮定，越表現得一點都不像你嗎。”疑問句被悠嵐說得如陳述句一般肯定，他朝林明雅伸出手，對方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懸在半空中的手似乎被這拒絕的動作傷到了一般忍不住也停滯住，仿佛直到此時才感覺到室內空氣的冰涼，悠嵐的猶豫最終也不過隻有一兩秒，向前一步，手亦隨之覆到了林明雅的頭上摸了一摸：“別緊張，我隻是想跟你單獨談談罷了。”
沒想到居然如此輕易被戳穿的林明雅猶自死鴨子嘴硬：“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可談的？”
“祐泓都走了，你也該說實話了吧。”悠嵐完全不在意她不合作的態度，“他雖然懶得動腦，但關係到你的事，還是會去思考的。你覺得他剛剛為什麼會一直那麼冷靜？”
“這……”
“當然是因為他不相信。”悠嵐毫不留情地將林明雅不敢捅破的窗戶紙直接捅破，還是很用力的那種方式，一點都不給人麵子的直言不諱，“那麼，連他都不相信的說辭，難道你真的認為我卻會相信嗎？”他緩上一緩，不知是給自己緩衝時間，還是給明雅緩衝時間，才道：“更何況，如果你隻是單純要我們離開這裏的話，大可以一開始就直接趕走祐泓——雖然他絕對不會這麼聽話——但，卻絕對無需再特地叫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