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怒極而靜
“危險？怎麼會？你不是說過我徒手打倒兩隻熊都沒問題的嗎？”
灼華被林明雅用自己說過的話反問回來，倒也未流露出絲毫尷尬：“就算如此，也還是太危險了。”若他沒有及時在察覺到她有所動作的時候就立即跟了過來，抑或如果稍稍晚了那麼一點的話……恐怕就會變成相當難以善後的結局了。
“才不會呢。”林明雅的語氣輕淺，卻異常堅定。
她邊說邊閉上雙眼，仿佛在進行什麼思想鬥爭，胸膛隨著她的深呼吸而微微起伏，約莫過了幾秒之後，才似乎終於完全鎮靜下來，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已可以再度笑出來：“你不是說過會保護我的嗎？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現在仔細想來，雖然當時她衝出來的時候的確沒有考慮那麼多，但也許潛意識中正是因為灼華在身旁，才令她敢不假思索地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行動吧。
那個時候她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必須阻止這兩個笨蛋同歸於盡的戰鬥。直到場麵被灼華完全控製住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從內心深處不斷向上湧起的怒意，甚至不能自已地說出了那種話語。
“我要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不知為何灼華這次的回應比平時都要慢上許多，“但我還是要說，你這次的行為實在太過火了。之前雖然提過要你這些天都和我一起行動，但如今看來，就算是要對禦命執政官有個交代也好，我也不得不暫時取消這個打算了。”
“嗯，可以理解。”對此，林明雅的表現同樣非常淡定，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的決定，然後輕輕道別之後，亦不再多做耽擱，徑自掉頭離開考場。
無妨，即使原定計劃少許被打亂，她也自有辦法令其調整回來。
即使從中途開始已經強迫自己從憤怒之中冷靜下來，林明雅實際仍有至少一半的情緒尚未脫離出來，她依然能在人前表現出適當的得體禮儀就已實屬不易，所以在嚴肅地命令祐泓跟她一起回去之後，她根本再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注意其他。
所以，她並沒有看到灼華不同尋常的表現。
那是細微到以藍星人類肉眼絕對無法觀察到的微小動作，從指端的末梢神經開始傳遞，猶如遭遇微弱電擊後的連鎖電流反應一般，連帶著手腕以下的輕輕顫抖。
同樣也是灼華作為前行者出生在這個宇宙後第一次的奇妙體驗。
奇怪？為什麼身體會變成這樣？
他試圖用理性去分析這不同尋常的反應，卻未能及時發現原因。
但有一點卻依然是他清楚無比的：
——這就是藍星人類口中，所謂的顫抖嗎？
★★★
林明雅並未立即返回府邸。
而是帶著祐泓向僻靜處走去，直到確定以他們為中心，半徑兩公裏以內再無第三人之後，才終於停下腳步。
“哎？明雅，你不回去嗎？”
這是祐泓在她停下來之時的問話。
他也隻來得及說出這句疑問而已，因為隨著這句話的餘音飄散在空中到來的，是林明雅迅速、用力、不容人躲閃的、狠狠的，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撕裂了原本的寂靜，火辣伴隨著腫脹感自林明雅與祐泓相觸後瞬即分開的手掌和臉頰處分別傳來，再次印證了力是相互作用的這一永恒真理。
他痛，她也痛。
林明雅睜大雙眼狠狠地盯著祐泓，越是憤怒給人的感覺卻越發冷靜到可怕：“你要說的隻有這句嗎，祐泓？”她開口的聲音相當低沉，似乎是想以此來掩飾由高昂的情緒所引起的輕微顫音。
“啊……對不起。”祐泓幹脆利落地道歉，身形卻依舊挺拔，拉長的影子拖在地上，麵部表情籠罩在陰影中沒有任何變化，就連語氣都絲毫未變。
然而林明雅就是能清楚地知道他道歉的內容和她想要的不同。
他是對把她卷入危險之中在道歉，而她想要的卻是他對自己性命完全置之度外的不負責任的反省。
昔日傲氣的執拗的任性的小鬼，直到生長為這般茁壯青年，也依舊保持著那份自傲，死活不肯開口說出她要聽的話語。
幾乎令人窒息的緊繃氣氛一直環繞在兩人身邊，最終還是林明雅先退了一步。
從小開始，和雙子之間比誰能堅持不說話的時間更長的遊戲，似乎永遠都是她或悠嵐會先退讓。
“悠嵐呢，你一定能聯係到他吧？”林明雅開口，猶自帶怒的冰冷語氣中這次摻雜了一絲無奈，“祐泓，立即幫我連接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