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大公雞轟然倒下。
就在少年忍不住暗自竊喜之際，那原本倒下的大公雞竟又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終歸是心性不夠罷了。”遠處，青衣老媼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如若明日還不行，他會開口求姐姐的吧。”千槐跟上，問出聲來：“這事最講究的便是一個自願，若如不然，恐生意外。”
“我自是知曉，但願能等上他開口，不然……”一時間，兩人竟都沒再說話。
陸敬之盯著這隻倒下又站起來的花衣大公雞看了一會兒，咬緊了下唇。
再次執筆。
依然如此。
多次執筆。
……
仍如是。
一來二去，東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恐被晨起的父親發現了去，陸敬之這才不甘心地收起【彤管】。
悻悻然回屋去。
心中有事，自然睡不著。
陸敬之躺在床上，雙手交叉置於腦後，右腿翹於左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雙眼緊閉，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天色越來越亮，室內光線也由最初的模糊變得清晰、明朗。
“吱呀~”
應該是父親出門問診的開門聲。
自打沒了醫館，搬至西郊山下。
全家的生計基本上也都是依靠父親出門問診維持。
雖然母親也會接一些縫補之活，不過隨著這兩年眼睛越發不如以前，能找上門的好活計也屈指可數。
原本阿姊女紅做的不錯，還時常繡了帕子之類的，拿到鹽城的鋪子上換些零碎金幣。
現如今……
陸敬之知道，母親斷不會輕易動因為阿姊而得到的那兩箱金幣。
腳步聲越來越遠，父親應該已出遠門。
不過片刻，再次聽到“吱呀~”聲，想來是母親起床了。
陸敬之翻個身便也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母親已經進了鬢室。
陸敬之趕忙走過去，主動坐上曾經阿姊所坐的位置，生了火。
“昨個伱可是去了盛典？”陸母下了米入鍋，搬了小杌坐在陸敬之一側。
“唯，昨個阿姊舉止端莊、儀態萬千……”陸敬之稍有遲疑，便如實作答。
“伱阿姊可有說些什麼？”陸母眼含期待，卻又浮現了層薄霧，看上去水蒙蒙的，聲音也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阿姊讓我告知母親，勿掛勿念，亦交代我照護好父親與您。”陸敬之說完別開臉，紅了眼，拿起一旁的搗火棍，撥弄著灶膛內的火炭。
陸母聞言，愣怔了一下，不過想想姑娘自幼便萬分懂事，便也認為能這麼說自是情理之中。
“呔——”遂歎了口氣，站起身，搓一搓雙手，走了出去：“昨個的梅幹菜還有餘，伱隻管熱了吃，娘再去躺會兒。”
陸敬之歪頭看了看母親的背影，繃緊了嘴，以至於脖頸上青筋暴起。
……
待米粥煮熟。
陸敬之盛出一碗，就著冰涼的梅幹菜，胡亂扒拉幾口，吞到肚子算是完事。
然後又為母親盛上一碗，放置屋內的食案上，並同母親講了一聲，看母親背對自己，沒有言語，遂帶上門退了出去。
這已經是第二日了，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思量再三，陸敬之還是走出了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