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葵仙子”版本之多,不勝枚舉。
隻是不管多麼好的版本,在任何世代,於父母而言都不如兒女在身邊能真真切切地看著、踏踏實實地守著來得讓人經脈舒暢,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家希望自家姑娘蒙其澤恩、接其禦旨。
“尤其是後山那棵千年古柏,更是莫要靠近……”陸素想起一件就叮囑一番,對於這個頑皮的阿弟看來是萬不放心。
陸敬聽著阿姊的諄諄教導,不忘將袖沿放下,將那明晃晃的蝴蝶結蓋上。
也就在這時,忽聞院子中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陸敬跑出來一看,正是前夕接到禦旨,就匆匆忙忙出去的父親陸明朗。
“呔——”陸明朗撓撓頭,一夕之間蒼老頗多。
“二哥,你就不要再耷拉個臉、哀聲歎氣了,素兒能接禦旨,成為今年的‘蓮葵仙子’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兒。”緊跟其後的是陸明朗的三弟。
“是啊,二弟,你也別瞎琢磨了,木已成舟,這事兒找誰都沒用,不是我這做兄長不幫忙,再說了,素兒能被選中,也未必不是二老在天佑護。”
陸敬之父親陸明朗,排行老二,上有兄長,下有兄弟,
兄長在鹽城怎麼說也是名官吏,兄弟則是一名迂腐的私塾先生,唯有陸明朗子承父業,做了一名郎中。
三兄弟本來關係還說的過去。
隻是前些年,鹽城鬧疫荒,陸明朗人慈心善,開館問診,卻不想,開館七七四十九天,臨了疫荒結束,卻遭人鬧事,稱其開錯了藥,醫死家中老母……種種原因,糾理不清,最後,不得已,關了醫館。
任何世代,皆是這般。任你菩薩心腸、善事做盡,也未必能對得住所有人。更何況有時善人得天之福賜,諸事順意,也難免遭人紅了眼,生了忌,亂了心。
醫館既關,城內便也待不下去,無奈之下,不惑將盡的陸明朗攜妻兒遠離鹽城,舉家遷至鹽城西郊、靈溪河邊,遂修葺了這間倒也稱得上雅致的茅舍。
茅舍雖簡,倒也別雅。
再加上陸明朗自來便是一個有好生之德之人。
這茅舍雖遠離喧囂,倒也算得上是“談笑有上工,往來無佞肖”。
隻是自此之後,三兄弟倒是甚少往來。
前夕,也是萬不得已,陸明朗才又敲響了那兩戶的宅門,隻是不曾想,人心叵測,他們非但無一能幫忙以解這燃眉之急,更不曾想到的是請了族長困了陸明朗一夜。
這一夜,卻都是在陸氏一族有名望之輩所列舉著的素兒接禦旨後對於整個家族之百利中煎熬度過。
唯獨不提,素兒此番有去無回,又當如何?
而此時,恐不是擔心馬上就要到了長樂殿轎子來到家門口的時辰,屆時被發現“蓮葵仙子”父親不在,怕因問責被牽累,恐還不讓其歸來。
院內聲音頗大,茅舍屋門又是敞開,吵吵嚷嚷的聲音自然便傳到了室內的一雙母女耳中。
相顧無言,淚已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