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輕小心翼翼為我布菜笑著聊起二皇子昨日同三皇子打架,兩個人現在還站在溫貴妃那裏罰站,均鼻青臉腫。
我知她為我憂心,不知為何,吃著吃著淚就那麼流下來了,好沒有顏麵,米飯都變鹹了。
冉輕慌了,筷子都被她嚇到地上,我用手背抹掉眼淚,笑著嘲她,“怎麼了?本公主哭起來不好看嗎?”
“好看,公主怎樣都好看。”
沒過兩日,我聽見後院宮女在悄悄談論林至鉞再度領命出征的消息。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波瀾不驚,可下一秒身體先於一切,不知不覺,我便飛奔去了城牆。
軍隊已經很遠很遠了,我隻能望見很小的一個點。
其實我有話要說,我想告訴他,我不信,嘴巴可以說謊,表情也可以騙人的……
事實證明本公主猜對了。
同年冬日,戰場捷訊悲訊先後傳來,林至鉞未能聽得凱旋之音,與數十萬鐵騎戰死沙場,父皇重病一場,貴妃娘娘侍候在側。
我的眼睛早已哭腫,這是我第一次親身麵臨活生生的死亡,我沒想到閻王爺如此狠心竟在一夕之內無情奪走我最在意的兩個人。
父皇駕崩前隻見我一人,將遺詔交予我手,封五皇子褚聿為大統。
他說褚聿還小,卻飽讀詩書見解有道,若仔細栽培是做帝王的好苗子。
五皇子生母已逝,父皇恐溫貴妃有心替二皇子奪位,將褚聿囑托於我,在褚聿加冠之前由我暫存玉璽。
我自知無力擔此大任,父皇卻不容拒絕,他咳的每一聲都在逼我做選擇,我還是點了頭。
他將林至鉞的遺物交予我,說戰場廝殺激烈,未留遺骨,隻剩半身鎧甲還有一隻殘臂。
殘臂鎧甲已做墓塚。
父皇遞給我的盒子裏,隻有一枚玉佛,斷成兩半,說是從林至鉞那隻殘臂手中摳出來的。
你瞧,我就說他是在同本公主說謊。
是日,舉國共哀。
夜裏褚聿遇襲,我替這個並不相熟的弟弟挨了一劍,小孩子不善言辭,卻暖心暖意,自此對我言聽計從。
三日後,新帝登基,我輔政之。
月末抓住夜襲真凶,果真同父皇所托無異,念在溫貴妃代理後宮之事多年,又誕有一子,從輕發落,譴至冷宮渡命。
二皇子是個不成器的,已封王分府,也隻是愈發消沉,整日裏花天酒地。
……
林至鉞。
原來最後。
我們都抹掉了自我。
一個做了永遠低頭止禮的膽小鬼。
一個成了再不能使性肆意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