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不曾想到。
再見到林至鉞已是來年春天了,那是我們的最後一麵。
我不顧禮節前去雲台迎他。
他變了很多,眼神不一樣了,膚色變深,臉頰消瘦許多,上麵還添了兩道疤痕。
他與他身後副將同我行禮。
從前相處,隻覺口舌之上,他要比他人要放肆些,總噎我話語,惹我哭笑不得。
現在敬我是他,禮我是他。
我心裏不是滋味,有些想伸手去摸摸他,問他痛不痛,可流言害人,伸出去的一瞬我就又收回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父皇知我有話要講,派陳公公支走那兩三副將,自己沒說兩句話就借口政事要忙離開了。
“林…至鉞。”我許久不念他名,再到嘴邊不是不熟悉,是一下哽咽了。
“本公主給你求的玉佛,你戴了嗎?”
林至鉞再次向我躬身行禮,他說,“公主恕罪,臣不知公主所謂何言。”
“你沒見過那玉佛?”我分明把玉佛交到他府上管家手裏。
“從未。”
他神情像是不知,我想想,幹脆算了,朝他笑了笑,慣常像從前那般縱橫的語氣,“李至鉞,你知不知道,父皇已經允諾,賜婚於你我,我想……”
他卻打斷我說的話,道出一句令人心死的回答,並且全程不曾抬眼看我,“公主,臣並無娶妻之意,臣會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望公主…”
“另擇佳婿。”
我心咯噔一下,話到嘴邊竟有些顫抖,“你真是這麼想的嗎?那…那那些板栗酥是怎麼回事,你分明是為了……”
最後一個“我”字我不曾說出,我怕鬧出個笑話。
果真,下一刻它真的變成了一個笑話。
李至鉞終於肯抬頭直視我,“板栗酥是臣母親未亡時最喜吃食的糕點,沒想到公主竟誤會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離開雲台的。
“本公主知道了,父皇那邊我會去說的,婚約之事,你就當我是小時整你吧,做不得真的。”
隻記得這是我最後跟他講的一句話。
本公主轉過身沒有哭,心很痛,但一滴淚也掉不出來,我開始日日守著母後畫像。
茶飯不思的程度估摸著也嚇到冉輕她們,她們幾次三番拍著門板喚我,我不應。
兩三日過去,她們竟也大起膽子拿狀告父皇來勸說我。
父皇近日日理萬機,整日批改奏折,哪怕是我,也已許久未見,我知他為政務所擾。
不可再叫父皇為我憂慮,我終是出門見了天光,許久未照陽,竟覺得眼睛有些不適。
冉輕她們叫小廚房做了一堆吃食,有我所愛鄉野美食還有禦膳房的精致糕點,滿滿一大桌子也不想想本公主的肚子會不會被撐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