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比如那些梔子,我在施咒的時候總要指明對象的,那麼我說‘梔子’,‘梔子’便是最簡單的咒。而且,也是最強大的咒。”
“每個名字都可以嗎?”
“都可以。”
“太可怕了!”忍不住皺眉,“如果施咒者下的是惡咒,那麼隻要被施咒的對象一旦答應,咒語便會立即生效。包括死亡這類最邪惡的咒語在內吧。”
“不錯。”他對她的理解能力很是滿意,“植物也好,人也好,那些彼岸的家夥也好,都會有不同的‘名字’,掌握什麼樣的名字,就表示建立什麼樣的聯係。一旦聯係存在,契約便存在。”頓了一下,“不過,最邪惡的咒語不是死亡。”
“那是什麼?”
“詛咒。”他又飲了口黃茶,目光銳利。
“這裏所謂的詛咒又是什麼?”腦袋“嗡”地一聲疼了起來。
“一種最邪惡的古老咒語。用強大的意念呼喚坍縮星顯現,而後強迫製造出一個傀儡,”全身有了讓人不宜察覺的顫抖,靈貓兀然睜開了眼,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肩,“而那個傀儡,便是最強大最邪惡的詛咒。”
煒柔一臉慘白。她夜觀星相,確實隱隱見過青龍七宿的地方出現過坍縮星的影子,不過稍縱即逝。那麼,誰會是那可怕的詛咒呢?
“今天就到此為止。”白衣男子一揮手,懷裏多了把銀色的豎箜篌,“想要什麼樣的花?”
愣了一下,隨即展顏一笑,“那就紫花苜蓿吧。”她想起老師演奏樂曲時總需要一個場景的。
一揚手,白袖劃出漂亮的弧線。滿目芳草瞬間化作了紫色蝶形小花,好不迷人。
音樂悄然奏響,曲調婉轉,帶著悠揚纏mian的柔情。而後前奏一過,樂曲陡然轉悲,竟然跟昨夜夢裏聽見的一模一樣。
那是一個身段纖細的女子,看不清她的模樣,卻能從那黑暗中強烈感受到這一紅影的柔弱,以及無法抗拒的吸引。周圍什麼都沒有,隻有她的琴聲和她的歌聲。她隻是,輕輕地吟唱,像是從海螺裏吹出來的,動人,卻淒涼得糾結人心。那些歌詞,一字不漏地刻在了煒柔的腦海裏,仿佛唱歌的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為什麼?
“白兮衣兮,魂乎無兮。
欲眠沉睡不醒,長夜無眠兮。
白兮衣兮,魂乎歸兮。
淡彈伏義讀心,我思故人兮。
白兮衣兮,愁兮恨兮。
願指魂兮識路,尋君入夢兮。
白兮衣兮,心言痛兮。
隻應殊途難歸,可奈今生兮!
歸墟兮海潮迎風起,月照兮花樹皆如霰;
碧落兮彩鳳雙fei翼,一聲兮彈指淚如絲。
往事兮不勝思。
但盡吾心兮,
但盡吾心兮!
枕邊榻上無數,
何處故人白衣兮?”
琴聲早在她開口吟唱的一瞬間戛然而止,等她自己清唱完時,已經淚流滿麵。
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自己會有痛不欲生的感覺,如此清晰而強烈。仿佛又看見那個白衣翩翩的男子,這麼多年以後,依舊是絕世無雙的俊美容貌,依舊帶著溫婉的笑意,卻依舊掩飾不住自己滄桑落寞的精魂。甚至沒有皺眉,他隻是一席白衣神色悠悠地靠在那裏,非常安靜。
至始至終都是記憶裏那溫文爾雅的靜默男子。
寂寞如煙。
“你怎麼會這支《白衣》?”白衣男子恢複了理智,兀然隱去箜篌,同時也將桌椅撤去,一步一步靠近跌倒在苜蓿花叢裏的少女,“你怎麼會唱?”加重了口氣。
“我不知道,”她搖頭,容顏在淚水的浸洗下宛如帶露的玫瑰,“我不知道!”雙手用力抱緊了頭,腦袋裏仿佛有什麼東西開始複蘇,痛得她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