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賬總算是很順利的完成了,按照規矩,每次會賬過後景文總會設宴款待前來的掌櫃,這是柳家多年來不變的規矩。我是一弱質女流,自然不能與男子為伍,所以便由昌於代替景文去招呼那些掌櫃,我和湖藍則準備早早回了柳府。
“楚玉娘子且慢走。”我和湖藍剛準備上馬車,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是剛才那位藍袍掌櫃,從昌於的口中我已經知道了這位就是柳家在帝都藥莊的掌櫃。
“奴家正要回去,不知胡掌櫃有何見教?”昌於告訴過我,此人生性張狂,是個很不好惹的主,但是既然人家已經一頭撞過來了,我也隻能應付。
“楚玉娘子既然是替柳二少爺處理藥莊的事情,怎麼不知這柳家藥莊的規矩?隨便將這麼多掌櫃留在藥莊自己卻甩手走人,這可不像柳家人的作風。楚玉娘子,你說是不是?”
“胡掌櫃見笑了。”我知道他是想讓我難堪,隻能勉強對他擠出了一個笑容,“楚玉不是柳家的主人,隻是公子身子欠佳,楚玉才鬥膽越俎代庖替公子處理藥莊的事務,說起來這柳家難道不是隻有柳公子一人才是這柳家藥莊的主人。況且奴家乃一介無知婦人,哪敢與各位掌櫃並肩。”
“楚玉娘子此言差矣,想當年故去的柳家大太太在代柳老爺掌管藥莊之時也是按照規矩辦事的,何曾有過扭捏。娘子既為柳家的當家人,理應按規矩辦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眼神中竟有幾分曖昧不清。我心下大驚,沒想到這個胡掌櫃竟是如此輕狂無度之人,竟要我一介婦人與他們作陪。
“哼!就算是規矩也要因時製宜不是,如今我家少爺病中,柳家上上下下也都需要人打點,楚玉實在沒有功夫,如果胡掌櫃想要人作陪,對麵儀紅樓大有可挑,不必前來為難楚玉。”他輕狂無度,然而我也不是好惹的,“奴家仔細查驗過帝都藥莊這一年來的帳目,裏麵有些帳目看起來做的天衣無縫,可真要是細細追查恐怕到時候胡掌櫃難以向柳少爺交代吧。胡掌櫃與其在這裏與楚玉為難,還不如先想想怎麼與柳少爺交代吧。”那些賬本裏的彎彎繞繞,我看的懂景文肯定也是明白的,隻是不願說穿給各自留個情麵,可是這位胡掌櫃顯然是以為自己能夠瞞天過海的,被我這麼一說他頓時無語。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奴家把這些帳目一一整理出來交給少爺,不知道胡掌櫃準備怎麼交代,時候不早了,楚玉實在不能逗留了,告辭。”說完,我便讓湖藍扶我上車,徑直拉下馬車的車簾,不用看也能想像得到此時身後胡掌櫃憤恨的表情,我心中不禁大快。
回到柳府,湖藍自是忙著去給景文張羅,我將從藥莊帶回來的賬本一一過目,這才休息,一宿無話。
我原以為藥莊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那個胡掌櫃也算是得到了教訓,然而,我實在是太低估那廝的厚顏無恥了。一日午後,我依舊像往常一樣看帳,這幾日張掌櫃來報,吳家的商隊已經拒絕為柳家從西域帶藥材回來了,吳老爺雖然沒有直接拒絕,卻是向柳家藥莊開了一個天價。我心裏清楚,自從吳小姐死後,柳家和吳家的關係遲早是要斷的,所幸雁城去西域的商隊不止吳家一家,對柳家的藥材生意還造不成多大的影響。
隻是這幾日秋月對待我的態度越發讓人奇怪,秋月和秋菊就是湖藍從城外帶回來的兩姐妹,雖然是雙生姐妹,但是二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秋月性子爽朗,秋菊性子柔弱,這兩姐妹感念柳家的恩德,所以做事也格外認真。原本因為要照看景文湖藍就安排了秋月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可是這丫頭似乎與我天生不對盤,起先還是恭恭敬敬的,時間一長卻漸漸怠惰,先是故意借口忙碌於我避之不及,被湖藍撞見過罵了幾次。漸漸的竟然讓她來為我送飯食她也十分不情願,送來的都是剩飯剩菜,還嘴裏嘀嘀咕咕的。我起先並不在意,可是隨著她越來越囂張,我隻能告訴湖藍,誰知這丫頭竟當著我和湖藍的麵語出驚人。
“秋月請楚玉娘子為少爺著想離開柳府。”她竟以景文為借口編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