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以後,日子又恢複到了往常的平靜。湖藍依舊操持著柳家的大大小小事務,昌於則是跟著景文每日來往於藥莊和柳府之間。自從上次在慈雲寺相遇以後,便再也沒了那位吳小姐的消息,想來一個深閨裏的千金小姐作出如此舉動也是非常,不知她對景文是死心了還是依舊餘情未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愫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有的時候隻是驚鴻一瞥,卻注定要糾纏一生。
一日湖藍,突然來找我,身後跟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
“楚玉娘子,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不知你想不想聽?”她笑容滿麵又故作神秘狀。我是向來不過問外麵的事情的,這湖藍是知道的,她特地前來告知我想必是很重要的消息。
“你說吧,我聽著。”
“你可還記得咱們年前在慈雲寺遇到的那位吳小姐?”
“恩,記得。”我點了點頭,果然是和她有關。
“剛才我上少爺的藥莊,路上遇到了周媒婆。你猜她對我說了什麼?她說吳家那位小姐已經又吳家老爺夫人做主,許了人家了。”湖藍臉上滿是笑容。
“也許是她想通了吧。可是,吳小姐許了人家為何你那麼高興?”我對她的反應十分不解。
“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少爺的那副性子,除了我家那位死去的少奶奶,這個世上就沒有他記掛的人。左右少爺是不會答應續娶的,她這樣死心了倒是成全了我們柳家的造化,也算了卻了一樁冤孽,真是阿彌陀佛了。這真要是鬧了起來,非少爺不嫁,那到時可就有的我們麻煩了。”
“這話倒也不差。”她終於是死心了嗎?看來是個聰明的女子,殊不知愛上了錯的人,一步錯,步步錯,錯的就是一生。“你身後的這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我的目光落在了湖藍身後的那兩個女孩子身上。
“哦,光顧著說吳家小姐的事情了,”湖藍這才回過神來,“這兩個丫頭原本是城郊一戶藥農李四家的,前兒個李四喝了一點酒走夜路栽在河裏溺死了,留下這兩個丫頭和一個老母,原本這兩個丫頭要被鴇子買去了,少爺看著這一家老小的可憐,就帶了這姐妹兩個回來,反正我們這兒也缺著人手讓她們在這兒做事。這是楚玉娘子,少爺的貴客。”湖藍回過身去招呼。
“見過楚玉娘子。”
我點頭,這兩個丫頭倒是挺知禮的,想必湖藍已經調教過了,她們留在這裏倒是可以幫湖藍不少忙呢,畢竟這柳家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然而,有些事情卻並非我們期望的那般簡單。那是一個深夜,湖藍突然很急的前來叫醒我。
“娘子,不好了,吳家小姐尋短見了。”我一聽馬上就清醒了,連忙穿戴好了跟著湖藍向前廳去了。
前廳裏隻有景文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裏,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沉痛,我隻是沒有料到這位吳小姐竟是如此剛烈之人。
“少爺,事吳小姐自己想不開,您不要自責了。”湖藍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可是景文就像沒聽到一樣。
“哎!”他的臉上全是愁雲慘霧,良久才回過神來,“楚玉娘子,你說上天為什麼要這般捉弄柳某?”他的眼睛裏彌漫著深深的絕望,“我自問一生清白,可是上天為什麼非要我背上這樣的罪責?她那麼年輕,本來可以找個好人家一生合樂幸福,為什麼要遇上我?”此時的他在經曆了失去愛妻之後又一次崩潰了。
“不是你的錯。”我伸出手去想要安慰他,可是卻難過的再也說不出話。人世間的事情本來就無關對錯,隻是造化弄人罷了。
吳家的葬禮辦的很簡單,吳老爺膝下除了一子以外隻有吳小姐一個幼女,如今她自戕而亡實屬家門醜事。吳家既沒有派人前來鬧也沒有請景文出席喪禮,兩家的關係算是絕交了吧。隻是從那以後景文越加消沉了,終日躲在他的小院內借酒澆愁,足不出戶,就連湖藍都被擋在門外,藥莊的事情堆積的越來越多,藥莊的掌櫃也前來過多次,每次都是搖頭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