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刀已經落下來了，而你還活著。
雖然會留下一道很深的傷口，甚至還會留下一輩子都難以消除的醜陋疤痕，但是它不致命，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周錦時驅車前往醫院。
江婉檸非常愛麵子，不喜歡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人前，這會兒躺到病床上，壓抑的情緒瞬間釋放出來，眼淚越流越凶。
於是，在手臂也遮擋不住自己的狼狽時，她伸手把被子往上拉，徹底蓋住腦殼，無聲哭泣。
宋禹下樓辦其他手續，順便采買點日常用品。
周錦時一路疾馳，終於趕到醫院，根據病房號、床號找到江婉檸時，她正直挺挺躺在床上無聲哭泣，且白色的被子蓋過了腦袋。
那一瞬間，周錦時隻覺得頭皮發麻。
怎麼會這麼快？
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
怎麼就……
她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顫抖著手掀被子，想確定下麵的躺著的是不是江婉檸。
嘩啦~
被子被掀開，視線對上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
媽耶，她差點被嚇死！
江婉檸聲音沙啞地問：“你怎麼來了？”
周錦時輕輕喊了一聲，“媽。”
江婉檸嗯了一聲，伸手把她拽開的被子拉回去，用被角輕輕擦拭臉上的淚水。
周錦時一把將被子拽下來，她又一把拽回去，想蓋住自己的狼狽。
江婉檸：“撒手。”
周錦時：“你別把頭也蓋進去，被子是白色的，不吉利。”
江婉檸秒懂她什麼意思，呸了一口，罵：“迷信。”
她嘴上這樣說著，手上的動作卻多了幾分克製，到底沒再繼續蓋住腦殼。
嗚嗚嗚她真的不想死，她還沒見到她的寶貝大孫子呢。
如果就這樣沒了，她會死不瞑目的。
宋禹辦完手續，順手在一樓便利店買了盆、毛巾和抽紙。
回病房，看到周錦時也在，便衝她笑了笑，“來了。”
周錦時關心：“嗯，媽的情況怎麼樣？”
宋禹：“問題不大，醫生說盡快安排手術切除即可。”
周錦時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主動上前接過宋禹手裏的盆和毛巾，拿著去熱水房接熱水，給江婉檸收拾臉上的狼狽。
這院住得突然，什麼準備也沒做，要啥啥沒有，宋禹便讓她陪著江婉檸，自己回家收拾東西，順便請假。
周錦時直接答應下來，還順手給宋書雁和湯亦發了條消息，告訴他們晚上不回去吃。
江婉檸哭累了，直勾勾看著天花板發呆。
以前有多樂觀，這會兒就有多悲觀。
她真的被嚇到了。
人越上了年紀，牽掛越多，越怕死。
她幽幽轉頭，看著自家兒子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自言自語：“其實我不怕死，但我放心不下書雁。”
周錦時坐在床邊，一張一張仔細翻看她的檢查報告，聞言道：“你要相信現在的醫學技術，你這不是啥大問題，沒事的。”
江婉檸被她這雲淡風輕的語氣給鎮住了，半晌才小聲叨叨：“肺癌啊，還不是啥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