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居然跟著王不二那廝造反,他不知道王不二什麼人啊,那是典型的小人啊?當初明明是他自己私下裏開了城門獻於越國的,卻反而陷害彭奴哥,險些害了他的性命,書倫怎麼會跟了這麼個小人呢?”強生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王不二是君子,也不能跟著他叛亂啊,我們打小就在吳軍的童子營裏長大,長大後一天也沒有離開吳軍,可以說生是吳國人,死是吳國鬼了。那梁國算是什麼東西啊,隻不是篡位的老王八、不要臉的扒灰佬,怎麼能投了這麼個肮髒的地方去呢?書倫也真是瞎了眼。”大黑嗓子都快罵啞了。
“書倫這不僅是瞎了眼,還被鬼蒙了心呢。當年我們幾個在湖州,那可是生死與共啊,怎麼才幾天不見,他就生了異心?他失手剌殺了彭奴哥的親身父親,彭奴哥都沒有怪過他,還不斷地安慰他,就是怕他心有芥蒂,他不懂得感恩也就罷了,怎麼還使上壞了?我真恨不得一刀剁了他。”說這狠話的,正是阿誌。
“好了,大家都別說了,義父剛剛把平息王不二、書倫叛亂的任務交給了我,我沒有要什麼其他的偏、裨將領,隻和你們一起帶七千精銳衙兵去,你們害怕嗎?”徐知誥一進家裏,就聽得家裏罵聲一片,心裏也不是滋味,可還是振作精神,做起了出發前的準備。
“當然沒問題了,有你帶頭,我們倆大個子保駕,一準兒得勝回朝。”大黑剛才還黑著臉在叫罵著不停,這兒一聽有仗打了,而且還是主要帶兵將領,估計怎麼著也得是前鋒大將吧,一下子心裏樂開了花。
“我也去!”阿誌請求道。
“這哪行啊,你是女的,在家打理家務,等著我們勝利回來吧。”強生不屑地搖著頭。
“不行,這回你們無論如何也得答應我,帶我一塊兒去。”阿誌態度異常堅決。
“為什麼啊。”大黑問道。
“我就是想看看書倫現在是張怎樣的嘴臉,看看他還認我們的兄弟情份麼?”阿誌解釋道,又轉頭向著徐知誥說道:“彭奴哥,帶我去吧,我保格證不拖後腿。”
“打仗不是兒戲,你一女孩家家的,不要心血來朝。”徐知誥一回拒絕了。
“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就上碧濤庵找小姐說理。當初你們答應她要好好安置我,照顧我的,現在怎麼都欺負我了?嗚嗚嗚嗚……”阿誌又胡攪蠻纏起來。
“那,那好吧,不過你去也行,得同意我三個條件。”一聽到碧濤庵三個字,徐知誥就覺得心有愧疚,既是對羽裳心生愧疚,也是對阿誌心生愧疚,於是無奈地退了一步。
“好啊,你說,你說,我都答應。”阿誌破涕為笑。
“一嘛你得女扮男裝,這樣行軍打仗也方便些;二嘛你得聽從我們的號令,萬事不可自作主張;三嘛你隻能呆在軍營裏,衝鋒打仗時更不得出軍營半步。”徐知誥提了三點要求。
“啊,這跟呆在家裏有什麼區別啊。”阿誌有些失望。
“你不同意?那也行,那你就呆在家裏吧。”徐知誥幹脆揮了揮手。
“誰說不同意了,誰說不同意了?我都同意。”阿誌高高興興地回內室準備去了。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
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雲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
望著府內府外,兵來將往,馬嘶劍鳴,一幅忙碌的備戰景象,徐知誥突然想起本朝詩人李頎的這首《古從軍行》,心裏反複吟唱,一時感慨良多。他明白,如果自己此戰成功,自己就有了“根基”,有了說話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