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辰這人的酒量其實很奇怪。
不管普通的酒，還是董主任掏出來的這種下了蒙汗藥似的酒，他都是喝一點兒就醉了。可他再醉也不會直接昏睡過去，隻是腦中混混沌沌的，話做事放肆許多。
所以堅持到最後還沒倒地的人裏麵也包含他一個。
隻是他看到單嘯倚得那麼舒服，一時間被酒迷了心智，也拍了拍身邊龍牙的肩膀，然後把那位妖刀祖宗當成了人形靠枕，斜斜地倚了過去，懶洋洋的，一副不太樂意動彈的樣子。
洪茗：“……”
董主任：“……”
胡易：“……”
眾人十分默契地換上了同樣的表情：真是瞎了狗眼了。
齊辰還是熒惑凶星的時候，他們跟他接觸並不多，僅有的一些了解也是通過龍牙。
況且熒惑星在外一直端著股謙和疏離的架子，用龍牙的話來就是“裝逼”，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凶星，一時間隻覺得簡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不過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再好奇驚訝也不可能這麼一直盯著看，所以很快，話題便又轉了方向。
一直窩在b座監管室，很少出來溜達的犬神想起了什麼似的道：“聽慧迦大師最近收了個弟子？”
洪茗感慨道：“是呀，慧迦都有人陪著了，我記得當年頭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和尚呢，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龍牙詫異：“你那麼早以前就見過他了？我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鎮在萬靈寺了。”
“機緣巧合嘛——”洪茗想想，拍了拍龍牙的肩，道：“怎麼我也比你大一截，見過的人比你多簡直太正常了！”
龍牙抽了抽嘴角：“是是是，你是老阿姨了。”
洪茗大怒：“放屁！”
這倆都是火藥桶的性格，一湊在一起就是對炸，董主任為了避免戰火繼續發展，再次扯開了話題：“他那徒弟據是誤打誤撞闖到萬靈寺的，然後就賴在那裏死活不肯走了。龍牙你前一陣子不是正好去了趟萬靈寺麼，見著沒？”
“看到了。”龍牙答道，“他剛賴進萬靈寺那會兒我就已經見過了，前一陣子去找慧迦辦事，那東西長得還挺快，不過跟以前一樣愛哭。慧迦那禿驢拿那子簡直沒轍……不過我聽慧迦，那和尚右頸生長了個佛印，以前還看不出來，這兩年漸漸有些明顯了。”
“右頸有佛印？”董主任詫異道：“當年不是傳慧迦之所以能修到後來的境界，能鎮住百萬怨靈，就是因為生帶佛印麼？看來那和尚也不簡單啊！”
“大概老送了他一個繼承人。”洪茗道，“以後好好修行，估計能成下一個慧迦。”
“起收徒——雲杜山那邊是不是也快了？一般不是掌門繼位兩百年左右，就開始滿哪兒拐孩子了麼？”犬神提了一句。
龍牙哼了一聲：“雲杜山？早呢！就現任掌門那不靠譜的性格，他起碼能再作妖作個兩百來年，才有空去想收徒弟的事情。”
董主任看著麵前一群作起妖來不比李道長差的凶器，感同身受地道：“真是辛苦沈鶴了。”
齊辰早已醉得不清話了，一直安靜地聽著他們絮絮叨叨，聊著各個地方各種人的事情，從很多很多年前，聊到很多很多年後……
很多很多年前，他們陸續相識；
很多很多年後，他們依舊安好。
玻璃頂外，碎星渺遠，一時間也看不到熒惑星的位置，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和那顆被稱為凶星的星辰血脈相連。
眼前董主任、胡易他們的麵目在酒意的熏擾下，已經模糊不清了。
他感受得最清晰的，是身後依靠著的那人。
龍牙的心跳，龍牙的呼吸，龍牙話時會在他胸口產生嗡嗡的共鳴……
就好像兩個人是一體的，再也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