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少年搖著扇子,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很難想象他會是靈洲第一邪派——血宗的修士。方君白麵色凝重,眼神冷冽迫人,嘴裏振振有詞道:“天地有長道,人間有常法。修士參玄練道,當孜孜以求,克勤克己....今有血宗,以靈洲億兆生民為血食,戕害天下,無異畜類....故凡有血宗賊子,六宗修士遇而殺之,世家宗門遇而殺之,天下修士遇而殺之!”眾人一聽,便知道方君白嘴裏念叨的正是靈洲赫赫有名的《誅血令》,藍衣少年臉上怒氣浮動,眼中殺機迸現。方君白念完,饒有興趣的看著藍衣少年的表情:“百年前血宗覆滅,剩下的血宗餘孽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他的語氣盡是嘲諷,兀自歎了口氣,“我很小時便聽族人說過一些先輩的故事,心中神往已久。可惜你們血宗修士都是些藏頭露尾的鼠輩,我一直沒有碰上,今日終於可以效仿先賢,斬妖除魔了!”藍衣少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煞是精彩,他咬牙切齒道:“隻怕你沒那份本事!”“這個試了才知道。”方君白橫握長劍指向藍衣少年,“報上名來,免得我把你殺了,還不知道姓甚名誰?”“你找死!”藍衣少年勃然大怒,胸中殺意滾滾,“等你快死的時候,老子一定會告訴你!”他身子一晃,扇子滿開如月,扇邊似刀般向方君白斬來。他這扇子扇麵是由金蠶絲織成,扇骨是由精銅打造,雖然還不是靈兵,但也算得上是一件異寶。方君白提手撩劍,刺向藍衣少年的左肩,藍衣少年扇子一合重重的敲在劍身上,發出“叮”的一聲,而後扇麵一開,朝方君白猛的一扇,一股濃重的血煞之氣撲麵而來,讓人頓覺心中發嘔,頭腦發暈。方君白運轉真氣,反手使劍撥開藍衣少年刺向咽喉的扇子,一個旱地拔蔥躍上半空,他長發飛揚,錦袍鼓蕩,手中長劍寒光閃閃,就聽他長嘯一聲:“斬!”長劍上風雷激蕩,劍氣如怒龍般撲噬而來。那邊方君白和藍衣少年大打出手,這邊沈軒五人也和血宗五人交上了手,想到這些人欲殺掉自己,而後以自己精血練功,沈軒出手絕不容情,他手中鐵尺翻飛,招招殺氣逼人,不過他的對手也是千鍛巔峰的修為,而且仗著血宗詭異的功法,一時間難見勝負。商衝劍法險怪,因為剛剛的經曆,他明顯提高了不少警惕,溫璿和錢不憂自不必說,隻是陸思琪因為心生畏懼,加之先前的戰鬥耗損了不少氣力,一時間險象環生。雙方纏鬥許久,由於血宗功法邪異,稍有不慎便被引得體內血液激蕩,陸思琪漸漸力有不逮,一個不慎,被對手血箭刺破手臂,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她的對手乘勝追擊,滿臉獰笑:“嘿嘿嘿嘿,小丫頭,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碰上我了。”“你..你...”陸思琪掙紮著站起來,卻早已兩腿發軟,沒有力氣了。“去死吧!”那人長刀一揚,殘忍的斬落下來。陸思琪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一道人影躥出,正是溫璿,她一劍架住長刀,“思琪,快起來!”“璿姐?”陸思琪一怔,呆呆的看著她,“你...”“你想死嗎?”溫璿一邊竭盡全力的抵住兩個血宗修士的攻擊,一邊大聲嗬斥陸思琪道,“這是你死我活的戰場,你不想死就小心點,沒有人能救你!”陸思琪點點頭,強撐著發抖著身軀站起身來,她穩了穩心神,眼神漸漸變冷,“璿姐姐,我來幫你!”.......沈軒將陸思琪的變化收在眼底,知道她開始變得成熟了,隻是眼下局勢依然對他們不利,沈軒仔細打量了一番,方君白雖然仍與藍衣少年僵持不下,但是終究之前受過傷,時間一長,便顯出了疲態,現在方君白守多攻少,而藍衣少年的攻勢卻愈發淩厲凶猛,若是方君白一敗,讓藍衣少年騰出手來,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對手,雖說他也有保命手段,但難以預料對方會沒有反製措施。沈軒心中暗暗盤算,最後打定主意,他打算冒一把險,趁機偷襲那個藍衣少年。心中有了主意,沈軒便開始行動,他邊打邊退,一步步的接近方君白和那個藍衣少年,對手渾然不覺,隻以為沈軒是力有不逮,心中大喜,急忙趁勝追擊,沈軒步步倒退,餘光始終盯著藍衣少年,藍衣少年鐵扇時開時合,方君白久守而失,被一道半月形的氣刃劃破手臂,頓時鮮血淋漓。不過這也讓他發起狠來,“刷刷刷”連揮幾劍,直刺藍衣少年的上中下三路,藍衣少年向後閃避,慌亂中露出不小的破綻。“機會!”沈軒心中一動,急忙和對手對拚一招,而後劇烈的倒飛向藍衣少年,那藍衣少年正與方君白激鬥,忽然聽到背後一陣風聲,不經意回頭一瞥,就見沈軒一尺襲來,心頭劇震,不過他雖驚不亂,腳下猛的發力,猶如靈雀般險之又險的避過了沈軒的一擊。不過沒等他得意,沈軒的身子忽然一縮,硬生生的扭了個彎,然後他像尺蠖一樣瞬間拔高,仿佛鷹擊九天衝霄而來,赫然是幻靈步中的身法。“找死!”藍山少年居高臨下,眼中厲芒湧動,他扇子一掃,一道道血月形氣刃朝沈軒呼嘯而來,沈軒手臂輪轉,鐵尺劃出一道又一道圓環,叮叮當當的和氣刃撞在一起,轉眼間就衝到藍衣少年身前,藍衣少年眼神森寒,扇子一合重重的向沈軒腦袋打來,若是被他擊中,沈軒立時便會橫屍當場。沈軒看也不看,而是牙冠緊咬,運足真氣灌注鐵尺朝藍衣少年的頭顱打去,赫然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感受到沈軒這種悍不畏死的勇氣,藍衣少年心頭猛然一震,急忙變招擋住鐵尺,眼看鐵尺與扇子又要撞在一起,藍衣青年忽生警兆,原來鐵尺好像有靈性般,就在相差毫厘之間陡然一頓,繼而轉向了他的腰部,這一招如竹影掃塵,似月輪穿沼,輕盈卻又不失厚重。“舉重若輕!”藍衣少年一臉驚駭,拚命扭動身軀躲閃,揮舞鐵扇格擋,終究還是慢了半拍,鐵尺印在他的腰部,發出沉悶的響聲,不下萬斤的巨力轟然爆發,藍衣少年一聲沒吭便橫飛出去,接連撞斷了數顆大樹,才止住去勢,最後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沈軒也是狠狠地摔在地上,拄著尺子,不停的喘著粗氣。雙方交手不過片刻功夫,期間各種攻守變換,殺招迭出,隻要稍有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這無疑是要耗費巨大的心神在其中,方能取得如此成功。在場所有的人都像石化了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那道緩緩起身的瘦弱身影,震撼到無以複加,以千鍛巔峰的修為居然擊退了蛻凡修士,這無疑是個壯舉。“好...好厲害!”陸思琪眼中好像多出了無數小星星,一閃一閃的。溫璿默然無語,她覺得沈軒比她們這些世家子更像世家子弟。錢不憂看的目瞪口呆,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他媽的,或許我找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幫手。”商衝的神色有些暗淡,他的喉嚨動了動,最終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方君白的眼睛微眯,心中對沈軒的評價又上了一個台階。最震撼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另外的五個血宗修士,藍衣少年的實力在血宗年輕一輩中也算小有名氣,雖說有輕敵的原因,但畢竟是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裏。這時,藍衣少年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邊咳邊吐出鮮血,其餘五人急忙將他圍住,以防沈軒和方君白攻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藍衣少年強撐著站起身,怨毒的盯著沈軒,“了不起,你真是好膽識!”他的聲音很是虛弱,顯然是傷到了內腑,其實如果不是血宗的人功法練到小成之後,會幻化出血衣,關鍵時候護住了他的身體,替了他阻了一阻,不然早就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麵上依然鎮定自若,“是我輕敵了。”他手一揮,身上透出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布血煉陣,我要用他們的精血來療傷!”“是。”那五人出聲回應,與藍衣少年以六合方位站定位置,將沈軒等人圍在中央,便見他們雙手箕張,周身迅速的彌漫出猩紅色的血氣,而後他們手指勾動,從那些被鐵家八兄弟打死的屍體身上,一團團血霧升騰而起,在眾人頭頂彙聚成一顆的巨大血球,看起來詭異而恐怖。“大家小心!”方君白出言提醒,其實不用他說,眾人心中已經忌憚萬分,血宗的手段凶狠毒辣,早就為人熟知。粘稠的血球急劇的膨脹著,蠕動著,最後在血宗六人的齊聲呼喝中,化作一條汩汩流動的血河,懸掛在眾人的頭頂,這條血河帶著汙濁的腐蝕之力,氣勢之混沛,比如寒山怪叟施展的也不遑多讓。氤氳的血氣中傳來藍衣少年冷冰冰的聲音:“我看你們還有什麼招數?”“諸位,到生死關頭了,有什麼絕招都別藏著掖著了!”錢不憂大聲的吼叫著,他臉上赤紅一片,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浮現,赤紅色的長刀上光芒大盛;商衝舞動長劍,周身陰氣繚繞,淒慘哀厲;方君白強提真氣,使的是“君子一怒”的招式;溫璿和陸思琪身姿曼妙,宛如兩位凡塵仙子;沈軒原本打算用驚雷子擊退敵人,不過驚雷子畢竟所剩不多,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使用。他棄下鐵尺,順手撿起一把長劍,左手掐起劍訣,右手純元真氣灌注長劍,鏘鏘鏘三把氣劍憑空出現,環旋在實劍旁越轉越快,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絞碎。“桀桀桀桀,死吧!”藍衣少年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和其餘五人猛的揮掌,“血河度人!”那條血河嘩啦啦的響個不停,最後好像是潰壩的洪水般奔騰而下。“君子一怒!”方君白率先出手。“月上中天!”“踏雪無痕!”“鬼哭神嚎!”“一刀斷天!”“落英紛紛!”六股氣勁破空而來,最終交織在一起,磅礴無邊。天空中,血河奪目,劍氣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