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人小時候班上都有一個受氣包,他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特別惹人厭的事情,就是班裏有幾個同學老是針對他們,取笑他們。久而久之,他們成了班級裏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可憐蟲,沒有人喜歡他們,還經常莫名其妙捉弄他們。當時又有誰反思過,為什麼我們要去欺負他們?我們有什麼資格去嘲笑他們,是因為他們的家庭,他們的長相還是其他完全不同自己相幹的事情。小學的時光飛快地過去,也許作為欺負者回過身來會感到抱歉,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誰來撫平那些被欺負的孩子的創傷呢。在人生開始的單純歲月裏遭到同齡夥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各種形式的捉弄,這種孤單和無望又該向誰述說呢?
林桓忍不住去打量顧平川,第一個感覺又瘦又小,頭低得要埋進胸腔裏,又瑟縮著好像在拚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第二感覺不對勁,衣服又肥又大感覺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褲子則有點顯小都遮不住腳踝,鞋子就太舊了,不僅洗得發白鞋帶都起毛邊了。也就背上的書包是時下流行的樣子。
從教師門到作為也就幾步路,眼見著顧平川在座位上坐下,從書包裏摸出要用的書本和文具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然後佝僂著背坐在那裏發呆。林桓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先搭個話熟悉熟悉。於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那個,顧平川你數學作業借我抄下”。
顧平川沒反應,林桓不得不用手捅了捅他的胳膊肘,結果顧平川好像被電到一樣一臉驚懼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嚇得林桓趕緊也站起來解釋,“那個……我就跟你借個數學作業本,我沒寫,現在做來不及了,你就行行好借我抄抄,不然我數學課又要站到教室外麵去了。大家同學一場,你就幫幫我唄!”
林桓嘮嘮叨叨插科打諢說了半天也不知道顧平川聽進去多少,隻見渾渾噩噩地坐下,慢吞吞地從書包裏抽出數學作業本遞給林桓。顧平川的手不像一般小孩子胖乎乎的蘿卜短手,很白,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虎口處的青色的血管,手指很細,上麵長著好幾個紅腫的凍瘡。林桓突然很心疼這個孩子。一夕之間,父母俱亡,雙方親戚互相埋怨指責,顧平川就像一隻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最後被寄養在大伯家,卻小小年紀就要幫著大伯家洗衣做飯跑腿,還時不時被大伯家裏人陰陽怪氣地甩臉色;在學校裏也背著父母的罵名備受欺負。誰也沒有安慰過這個悲傷的小小少年。
想想我桓哥也是二十好幾的優秀的大學畢業生祖國大好青年了,還拯救不了一個小蘿卜頭?就當養個兒子好了。“顧平川,以後桓哥照你”說著林桓就往顧平川背上拍了一掌蓋戳以證明這是桓哥的人了。一掌下去,顧平川背脊一震也不開口,林桓也不以為意。
在接下來一早晨的課上,林桓睜著眼睛看似認真聽講,實則心中打起“健康飼養顧平川”的小算盤。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爺爺告訴我們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在物質上,林桓要堅決貫徹有飯同吃,有酒同喝的優良傳統,時刻關注顧平川的身體健康成長,為革命勝利打下堅實的基礎。同時始終秉持對待顧平川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關於顧平川的一切要像夏天一樣火熱,對待不利於顧平川的一切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對待欺負顧平川的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的原則。做到一切為了顧平川。媽蛋,我在我爸媽那裏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林桓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中午的下課鈴終於響起,同學們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奔向食堂,隻有顧平川一個人慢吞吞地走向食堂。“健康飼養顧平川”任務正式開始,加油吧,林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