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有人敲門。
太子馬上從床上坐起來,擦幹眼睛,平復心情。
“誰?”
“是我。”嚴肅低沈的聲音。
冉洛誠把聖旨壓到床底,下床快速換衣褲:“來了。”
邊走邊係衣帶,再慌忙套上鞋,沒有讓外頭的人等太久,冉洛誠打開門。
“霍老,咳,霍將軍。”心裏驚呼,差點叫成“霍老頭”。
“霍老?”門口的人眉頭一凜,這兩個字聽得清楚。
冉洛誠極爲鎮定地問:“霍將軍,有事嗎?”回避那兩個字,當作沒聽到。
霍邦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冉洛誠,粗聲粗氣道:“身爲太子,妝容不整,你瞧你的頭髮,就像登臺的戲子一樣。馬步兩個時辰,晚上不許用飯。”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朝霍邦做了個鬼臉,冉洛誠關上門。跑到銅鏡前,看到自己的模樣,他笑起來。頭髮一邊束著,一邊垂到了腰際,亂糟糟的。
“霍老頭說得還不算太糟,若我再白些,分明就是鬼嘛。”
自語完,冉洛誠不笑了。不是爲他再也白不回去的膚色。
“鬼子……你現在該比兒時更嚇人了吧。”
輕輕呢喃,冉洛誠取過木梳,再也不看鏡中的自己。
手臂放腰間,雙腿平蹲,習慣了被罰紮馬步的冉洛誠又出神了。前方不遠處,距他大概十米的地方,有一隻兔子,一隻又大又肥的兔子。
邊關的生活雖然遠遠比不上宮裏,可冉洛誠還是有肉吃有酒喝的。爲何要垂涎那隻兔子呢,原因無他,今晚他沒得吃嘛。
霍老頭動不動就罰他紮馬步,減他一頓飯,不過看他如今八尺男兒的體格,餓個一兩頓對他來說幷無大礙。隻是……
“很久沒吃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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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
“有點。”
扭頭,去看坐在樹蔭下看軍務的男人。
男人擡眼,準確地發現了那隻猶不知死活的兔子。抓過身旁的弓箭,一個瞄準。隻聽“嗖”地一聲,箭破空而出,兔子發現危險,已經晚了。
“咕嚕嚕。”冉洛誠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聲。中午太熱,他隻吃了幾口。
起身,走上前,霍邦提起已經咽氣的兔子。然後走回樹下,拿起奏報。
“還有一個時辰。我說過了,你今晚不許吃用飯。”
“……”冉洛誠雙眸瞪大,這人難道想獨吞?
“一個時辰。”擡頭看了眼太陽,霍邦提著兔子走了。
回頭盯著他,直到腦袋轉不過去了,冉洛誠才不得不收回眼神,繼續紮馬步。霍老頭今日是怎麽了,這麽不給情麵。
“大將軍。”
“大將軍。”
一路走過,凡是看到霍邦的人,不管是兵士,還是將領,或是雜役,都放下手頭的事向他問安。霍邦僅是微微頷首,神色嚴肅地朝自己的軍帳走。
“把這個做了。”把兔子丟給小廝,霍邦進入軍帳。
“咕咕”
一隻信鴿落下,霍邦立刻把它抓過,取出它腿上的密信。
──時未到,暫且按兵不動。──
把信燒掉,霍邦褐色的眸子變得深幽。
終於過了兩個時辰,冉洛誠一屁股坐在地上,躺下,等著腿部的酸痛過去。霍老頭真夠狠的,兔子肉竟然一塊都不給他吃,太過分了。
“你等著,等老子有一日登基做了皇上,罰你一個月不許吃飯,不許沾葷腥,不許吃兔子!”惡狠狠地說著,冉洛誠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他雙手捂麵,蜷縮起來。雙肩抽動,卻沒有半點聲音透出。
直到太陽落山,冉洛誠才出了林子往回走,反正晚上沒飯吃,他也不必急著回去。在溪邊找了塊幹淨的石頭,他坐下,順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
“山頭的那個小妹喲,郎在這頭等你喲,燭火點在炕頭上,妹的那個叫聲再響點喲。”唱著跟旁人學的葷段子,冉洛誠翹著二郎腿躺在大石頭上。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讓他有些想睡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暗叫聲“不好”,冉洛誠急急忙忙朝軍營跑去。這回完了,霍老頭定會大發雷霆。等他跑回軍營,隻見霍邦黑著麵站在門口。
“你可知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搖頭。腦袋還有點暈,沒睡夠。
出乎冉洛誠的意料,霍邦隻是嚴厲地盯著他瞧了一會兒,道:“回去吧。”接著就走了。
冉洛誠很奇怪的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沒了影,他也沒有收回目光,霍老頭不會是給鬼附身了吧,居然沒有罰他。
“殿下,殿下。”常小從屋裏鑽出來,也是一臉詫異,“霍將軍命人送來一碗兔子肉!”
“什麽?!”冉洛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兔子肉!霍老頭給他吃兔子肉?!沖進屋裏,果然見桌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兔子肉。也就遲疑了那麽一會兒,冉洛誠上前,也不洗手,拿起一塊肉就丟到嘴裏。